陆夭夭快步走了过去,“我会医治,你们别动他。” 她声音虽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魄让人不由自主想要相信她。 抬那个受伤渔民的其他渔民将他轻轻放下,自发让开一条路。 陆夭夭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伤者的伤势。 只见黑子脸色苍白,左小腿被一根断裂的桅杆刺穿,鲜血染红了他的裤腿。 “忍着点,我这就帮你处理。”陆夭夭迅速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和干净的布条。 她手法娴熟地为黑子清理伤口,撒上金创药,再用布条紧紧包扎好。 众人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尤其是何簪,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满是担忧。 “别担心,他已经暂无大碍了,但还需要好好休息。”陆夭夭安抚着何簪,随后站起身对众人道,“谁去帮我烧些热水来,他需要清洗身子,再换身干净的衣服。” 几个渔民闻言,连忙跑去准备。 陆夭夭指挥着渔民将黑子抬进一间干净的屋子。 不多时,热水和干净衣物都准备好了。 黑子的爹小心为他擦洗干净,换上新衣。 陆夭夭则走到外间,对村长道:“伤患还需要服两副药,消炎预防感染的,你那里可有纸笔?” 村长一叹,“俺大字不识几个,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而对何簪道:“妞,顾公子擅长舞文弄墨?那里可有纸笔?你上次去青柳镇给他置办生活用品,可有买这些?” 何簪害羞一笑,抿着唇小声回答,“有的,我这就去向顾公子讨要一些。” 不久后,她折返,带来笔墨纸砚一套。 陆夭夭就着一张粗制滥造,杀鱼的案桌,写下一个药方,交给何簪,“你去附近的药铺,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回来煎给他喝。” 何簪连连点头,接过药方,转身跑去附近的药铺。 药抓来也是她亲自煎了,端到黑子面前,喂给他喝的。 黑子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烁着熠熠光芒,满满的都是对何簪的喜欢和感动。 在她伸手来拿空碗时,他甚至情不自禁握住了何簪的手,“小簪,我已经攒够十两银子了,这一次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的父亲,他对我的印象也很好,等我好了,就向你父亲提亲娶你好不好?我知道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不然我受伤,你不会那么紧张,都快哭了。” 何簪努力抽回自己的手,“我紧张是因为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也因为你于危险中护我父亲,可我对你是没有男女之情的,你知道我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原本还温情表白的黑子突然暴起,“他不过是个瞎子,又瘸了腿,脸上还有一刀疤,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他能照顾你后半生,能照顾你父亲吗?” 黑子字字刻薄,入骨,何簪被他说得心犹如针扎刀刺。 她嘴硬回道:“那又如何?我还是要跟他在一起,他照顾不了我,我可以照顾他。” “自作多情,你喜欢人家,人家喜欢你吗?要不是看到你还有一点利用价值,人家会多看你一眼?” 黑子恶毒道:“别痴心妄想了,那公子气势非凡,跟来你家暂住的陆小姐一样,非富即贵,他怎么看得上你?何簪,我说你好看,那也只是在雨花村,抬举你了,你自己对比一下从外面来的陆小姐看看,你的容貌配的上那公子喜欢你吗?” 无情恶毒的话语,却又是实话,说得何簪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她没有跟他辩驳,气呼呼走了出去。 她来给陆夭夭送饭,陆夭夭能看出她气性很大,好像有人惹了她一样。 陆夭夭觉得这小妮子不错,言语上便多了几分关心,“何簪,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何簪抿了抿唇,将想了半天的决定说出来,“陆小姐,你会医术,那你会治瘫痪之症还有眼瞎之症吗?” “你要我替谁医?” 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几分计量。 何簪努努嘴,“是已经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的顾公子,他腿瘸了,无法走路,眼睛也看不见,所以我想请您帮忙,看看能不能给他医治?” “如果你愿意,不论治不治得好,陆小姐都可以一直住在我这里,我不收分文租金和伙食费。” “你没带他去看过大夫?” 何簪脸红了一阵,又有些白,底气不足,“曾经看过,但诊金太高了,我们没那么多银子。” 其实银子上捉襟见肘是一回事,她还有一个自私原因是想留住顾公子。 顾公子哪怕脸上有道疤,也比村里其他身上常年带着腥臭味的渔民青年好太多了,气质好,声音好听,又会舞文弄墨,还会武功,他没变这样之前真不敢是怎样肆意轻狂的人物。 若治好了他,她还留得住他吗? 陆夭夭闻言,轻轻皱了皱眉。 片刻之后,她缓缓开口,“何簪,医术并非万能,但我愿意尽力一试。不过,治病之前,我需要先见见这位顾公子,了解他的病情。” 何簪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他平时都在房里待着,顶多出来在门口晒晒太阳,说是听听风声鸟鸣,也能让他心情舒畅些。” 陆夭夭并未多说什么,跟在何簪身后。 二人来到那公子门前,何簪轻轻敲门,“公子,你睡了吗?方便进来吗?” 一道清润的嗓音传来,“请进。” 这声音怎么莫名有点耳熟? 何簪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素衣,面容清癯,脸颊带着一道疤痕的男子。 他眼睛上裹着黑布,身上笼罩着一层沉沉死气。 陆夭夭也不意外,从对面不凡的气度就能看出他以前是个人物,一朝变成这样,任谁都接受不了,性格气质大改变也情有可原。 “顾公子,这位是陆大夫,她医术高超,愿意帮你看看。”何簪轻声介绍道。 顾公子在听到“陆大夫”三个字,寂然淡漠的表情微变,但很快回归死寂。 他声音谦和,“有劳陆大夫了。” 陆夭夭走近,掀开他的外袍,双手在他的腿上多处按了按,对方都没有什么反应。 看来他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有一段时间了。 他看向他的脸,伸手摸上去。 还没触及,已经被他伸手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