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用过午膳。 常顺来到齐民瞻身旁,低声禀: “陛下,太医检查过了,沈大人只是吸入了些迷药,并无大碍,头上的伤也包扎好了,您看......” 闻言,齐民瞻对阮绵道:“你先歇着,我去瞧瞧。” 阮绵叹道:“那些人针对的是我,他也是受我连累......” “放心,我会处理好。”齐民瞻拍拍她的手。 出了紫寰殿,十六上前恭敬抱拳: “陛下,将沈大人迷晕的是文华殿高品,属下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乃服毒而亡。” 齐民瞻颔首,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对方既然敢做,必早已想好了退路。 顺王是先帝最小的皇弟,乃宪宗皇帝的继后——端贤皇后唯一的子嗣。 当初先帝能即位,多亏有端贤皇后帮扶,先帝感念嫡母恩德,特允其亲子留在了京中。 多年前,顺王向先帝讨了上林苑监正一职,负责整个上林苑的管辖。 依辈份,齐民瞻要尊顺王一声皇叔祖父。 齐民瞻暗暗攥紧了拳,若顺王只是贪墨些银款,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他可以不做追究,但他一而再陷害绵绵,他绝不会轻饶! 他招手叫十六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十六听完心下一惊,看来顺王府要从京城消失了。 见到皇帝前来,沈维桢忙起身见礼。 “沈爱卿免礼。” 齐民瞻摆了摆手,坐到一旁,示意他坐下。 “可还有哪里不适?”他关切的问。 沈维桢欠身一礼:“谢陛下关心,已无碍。” 齐民瞻颔首:“今日之事朕已查明,让爱卿受惊了。 听闻爱卿尤喜前朝大儒庄秋的书法,朕这里正好有几幅,便赠与爱卿,就当为爱卿压惊。常顺,去取来。” 绵绵希望他们君臣和睦,他自然不会为难沈维桢,况且此人知进退,恪守礼仪,他没什么好计较的。 沈维桢一怔,片刻后回过神,慌忙跪地: “谢陛下隆恩,臣惶恐。” 齐民瞻让他起身。 沈维桢眉眼低垂,他知晓皇帝此举是安抚,亦有拉拢之意。 想不到,皇帝不仅没有被有心之人的阴谋算计蒙蔽,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真相,还他清白,并做出补偿。 皇帝这般态度,让他意外又惊讶。 眼前的君王并非不在乎绵绵,也并非昏庸好欺之人,相反,他擅谋略,多心计,城府极深。 但他却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和绵绵的过往,不多疑,不猜忌,这需要怎样的胸襟? 他不由又想到,宫中历来便是是非之地,今日这种情况或许还会发生,皇帝能做到永远信任和袒护绵绵吗? 沈维桢抬头看向一脸和煦,却令人敬畏的君王,淡淡一笑: “适才,听……皇后娘娘说,陛下英明睿智,定能识破小人奸计,想不到陛下这么快就将事情查清了,看来还是皇后娘娘了解陛下。” 齐民瞻剑眉一挑:“哦?她真这样说?想不到,她还会夸朕。 素日里,她总捉弄朕,看到朕出丑,她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还常常一句话将朕气个半死,有时候性子上来,对朕又打又掐,朕也只能受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要任由她拿捏。”还得担心人家不愿意拿捏。 说起这些时,他目光柔和,虽是抱怨的语气,却满脸甜蜜和宠溺。 沈维桢垂眸,心中泛起酸涩,绵绵与他相处时活泼热情、乖巧温顺,却从未有过这样的一面。 这是在极信任和依赖的人面前,才会展露的真性情。 齐民瞻放下茶盏,道:“你不必试探朕,她是朕的妻子,朕自然会信任她。 早在多年前,朕便将她放在了心上,只是那时候……朕本以为此生与她无缘,如今能得到她,朕自然会万般珍惜。” 沈维桢面色一紧,多年前? 是早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吗? 皇帝竟那么早就对绵绵...... 但他很肯定,那时候的绵绵眼里和心里只有他,所以,即便皇帝起了那种心思,也只是爱而不得罢了。 “是臣僭越了。” 他不再纠结,如今得知皇帝对绵绵早已情深,他心中反而放松和释然。 是夜,乌云遮住了明月。 一个瘦小的身影偷偷溜进了内侍辛成生前的房间。 将火折子吹亮,小坠子一寸寸细细翻查屋中各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地面和墙面都不放过,找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他累得满头大汗,发泄似的砸向墙角一张桌子,桌面立刻凹陷出一个坑,他将薄薄的木片撕下来,里面惊现一本册子。 第二日,天刚灰蒙蒙亮,小坠子混在负责出宫采买的宫人里,出了皇宫。 他直奔一座宅子的后巷,朝一扇小门敲了几下,“吱呀”一声门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正是顺王府的中年管事。 小坠子从怀中的衣襟里取出一本册子,递向管事。 管事接过,随手翻开一看,大惊失色:“不好,中计了!” 小坠子正疑惑,一群禁卫军突然围了上来。 在二人呆愣之际,领头之人上前夺过册子,喝道: “昨夜宫中丢失前朝名家真迹一本,如今人赃并获,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