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非头一次一起用膳,并不会觉得有任何不自在。 阮绵会时不时为齐民瞻布菜:“尝尝今日的鹅脯。” 齐民瞻笑着吃下,也会夹她喜欢的菜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你喜欢的火腿。” 阮绵也并不跟他客气,欣然放入口中。 历经过生死,又被繁忙的政务缠绕许久,齐民瞻很满足这样的平静和安宁。 他和绵绵彼此了解,彼此信任,他们之间没有算计,没有功利,若绵绵也对他生出情意就再好不过了。 阮绵多次观察身旁的人,发现他不仅没有虚弱之态,而且气色饱满红润,精神也很好。 暗道,这厮不会是用了什么采阴补阳的秘术吧? 但那些都是鬼怪异志话本子上乱写的,应该不是真的吧? “怎么了?” 齐民瞻自是察觉了她的打量,忍不住问。 阮绵赶紧将脸埋进碗里,她跟这厮虽然关系非比寻常,可也不是什么都能谈的,纵使她有很多疑问。 比如那种事是怎么做的? 她看的话本子里要么是“云雨初歇”,要么就是“红被翻浪”,就不能写详细一点吗? 还有,他宠幸的那么多妃嫔里,他最满意的是哪个? 他不满意的妃嫔,将来还会宠幸吗? 会吧。 他初登皇位,根基尚浅。 这次入宫的妃嫔大多家中有极高的权势和威望,前朝形势与后宫妃嫔的关系盘根错节,他想要坐稳皇位,少不得要拉拢他们。 为防一家独大,他必须雨露均沾,平衡各方势力,安抚好后宫。 这样看,这厮也挺不容易的,虽是帝王,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 察觉到她脸上泛起的同情,齐民瞻一脸莫名,这丫头今日到底怎么了,一会儿暗笑,一会儿疑惑不解,一会儿又莫名其妙脸红...... 他伸手到她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阮绵猛地回过神,见他碗里的汤喝完了,赶忙拿过碗来给他盛汤,一脸笑意: “这是特意给你煲的汤,你多喝点。” 齐民瞻笑着接过,舀起一勺喝下,笑问:“这汤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正说着,鼻腔有温热液体流出,他伸手去触,满是鲜红。 “你......” 阮绵也瞧见了,吓了一跳,赶忙掏出帕子为他擦拭。 齐民瞻由她为自己擦拭,他则轻按压几处穴位。 “你这是怎么了?传御医来瞧瞧?” 过了会儿,见他鼻子不再流血了,阮绵问。 她并没有想到是饭食问题,这些饭食刚刚都让人试过毒了,况且她也一起吃了,若有问题,应该他二人一起出事才对。 齐民瞻拦住了她:“不必,这是什么汤?” 除了流鼻血,他身上并无不适,知道不是中毒。 阮绵一怔,桌上的菜肴唯独这汤她没有喝,难道问题出在汤上? “这......这是滋补汤膳,我想着你雨露均沾了一个多月,应该补补身子,特意吩咐人给你做的。” 齐民瞻:“......” 随后,阮绵就瞧见他肉眼可见的满面通红。 她小心翼翼的问:“你......该不会虚不受补了吧?” 齐民瞻:“......” 他根本不需要补! 见她说起这种事的时候竟然一脸坦然,毫无尴尬和羞涩之态,反而是他窘迫的无地自容。 他这才想起,她和沈维桢在一起的时候年纪尚小,沈维桢恪守君子之礼,不会对她做什么。 且她身边的人也俱规矩极严,不会让不堪之事入她的耳。 所以,她虽在别的事上聪慧颇有经验,于男女之事上却并不甚明白,才会这般毫无顾忌的说起此事,还为他准备什么汤膳! 蠢丫头,有朝一日我会让你知道,我需不需要补! 良久,他闭了闭眼,罢了,有些事现在还不是同她说明的时候,她难得在宫里过了几天轻松日子,何必拿那些事来搅她安宁? 况且那些事本也与她不相干。 他看了看外面早已漆黑如墨的夜色:“时辰不早了,我回去了。” 阮绵迟疑:“可是你......” 齐民瞻对她浅浅一笑:“没事,别放在心上。” 说着,抬手将她头上刚刚碰歪的一根簪子扶正。 见她没躲,也没有面露不喜,他心下宽慰,她已经渐渐习惯他的陪伴和亲近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阮绵生出了些愧疚,她似乎好心办错事了。 这厮脾性倒好,竟半点没有责备她。 刚刚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有什么事想同她说,但又不方便说吗? 这厮真像换了个人一般,跟多年前那个莽撞肆意的少年完全不同了。 心性沉稳,思虑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