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阮综将阮绵的名字报到了礼部。 任礼部侍郎的沈老大人得知后,心里颇不是滋味,回家将此事告知了夫人。 “什么?绵绵要参加选秀?” 正在为夫君脱官服的沈夫人大为震惊。 沈老大人摇头叹道:“是啊!阮综亲自上报的。” 沈夫人不由止住了动作,喃喃道: “这......这......如今形势已大为不同,若桢哥儿有别的打算,绵绵却进了宫,该如何是好?” 沈老大人蹙眉:“别的打算?” 沈夫人继续为他脱下衣袍: “唉,你还没瞧出来吗?桢哥儿心里还是没有放下绵绵,这两年多来,他书信里从不提栖云阁那位半个字,却总是旁敲侧击向我打听绵绵的事。 如今四皇子已被流放至北境,虽然五公主的封号并未动摇,但新帝多半也不会理会她的事。 自她嫁过来,近三年了,日日独守空房,想必早觉没趣了,若桢哥儿提出和离,她未必不会答应,这样一来,桢哥儿和绵绵不就可以......” 沈老大人一脸严肃:“夫人慎言,我沈家可从未有过休妻或和离的先例。 沈家先祖有训,妻子娶进门,便当重之,爱之,信之,护之,即便妻子有过,夫妇一体,丈夫也当一起担责。 如今公主入府近三年,待人温雅谦和,素日行事稳妥,孝敬长辈,约管仆众,并无任何错处,桢哥儿如何能将人家撵走? 况且还是在人家失了倚仗的时候,如此行事,将我们沈家清誉置于何地?” 沈家门风严谨,沈家男子品性端方,爱重妻子的名声更是在勋贵清流中广为流传,有女儿的人家都争相盼着将女儿嫁入沈家,因此,世代沈家男儿从不愁娶妻。 当然,沈家选媳也不会草率,品性为首,家世,才华,相貌样样皆要出众。 沈夫人急了:“可......当初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大家都清楚,如此也只是让一切回归原位而已啊!” 沈老大人摇头:“不管当初事情如何,事已成定局,便再无悔改之说,之前你不是还夸她恭顺贤惠吗?怎么突然起了这心思?” 沈夫人一哽:“我......凭良心讲,公主性子人品都没得挑,入府两年多来也帮了我不少,我并不讨厌她,甚至从心底也喜欢她。 可桢哥儿心里没有她啊!老爷难道要让桢哥儿痛苦一辈子吗?” 沈老大人一脸坚决:“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存高远,他受圣人教诲,当辅佐君王,为国为民计,岂能一再困于儿女私情? 待他任满,便将他调回京城,已放任他在外两年,也是时候该让他收收性子了。 我瞧着新帝是有大志向的,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桢哥儿若肯上进,将来许有大作为!” “可.......唉......”沈夫人只能无奈的重重叹息。 他们不知道的是,千里之外的沈维桢已在今日下午遇险失踪。 他被贬的卫州小县乃西南偏远山区,那里气候湿润多雨,今年的雨水尤其多,眼看入秋快到收获的季节了,老天却连日降雨。 为了防止庄稼被泡死,连续一个月来,沈维桢几乎每日带领当地百姓在田地里挖沟渠排积水。 今日终于将所有低洼田地的沟渠挖完,在他返回县衙途中,暴雨突降,导致山中溪沟的洪水暴涨,突发山洪,沈维桢一行人连人带马车俱被山洪冲走,不知所踪。 消息传回县衙已是天黑,知他的来历背景,县丞不敢怠慢,紧急调令衙中所有人手连夜搜寻,却一无所获...... 这几日阮绵甚是轻松愉快。 “姑姑,等我从宫里出来,咱们去岭南,那里一年四季都暖和,气候湿润,一定更有利于您养身子。” 阮绵懒懒的倚在甄姑姑肩上,同她说着将来的打算。 关于借入宫来个金蝉脱壳之事,阮绵并没有声张,连长兴侯府老祖宗都没有告知实情,这毕竟事关皇家秘辛,也关乎皇帝的颜面,她自然不能乱对外说。 目前除了阮综外,她只告诉了甄姑姑,甄姑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全心全意待她,她自然也全然信任对方。 看着一脸兴奋的姑娘,甄姑姑欲言又止,皇帝当真会答应这种事吗? 姑娘说这是皇帝的补偿,可姑娘为何不想想,皇帝为何会破坏那桩婚事? “姑娘,倘若......倘若到时皇帝反悔,不许你出宫怎么办?”甄姑姑试探着问。 阮绵一脸凶狠道:“他敢!若他不信守承诺,我便将他的皇宫搅得天翻地覆,永无宁日,叫他巴不得赶紧将我送出宫!” 甄姑姑忧心忡忡的道:“可他是天子,你如何能敌得过他,若他想将你留下,自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叫你乖乖听话。” 阮绵低头略沉思片刻道: “姑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我实在别无他法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