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皇帝在宫中设宴。 邀请京中三品以上官员、权爵勋贵和皇室宗参加。让许多人意外的是,尚未有一官半职的安远侯竟也在受邀之列。 阮综先来到长兴侯府,见过了府中长辈,才随长兴侯一道入宫。 一路上,长兴侯向他讲解如今朝堂局势和一些朝中重臣来历背景等,他都一一记在心里。 车轿进入安福门后停下,阮综和长兴侯还要步行穿过六道宫门,才能到达今日举办宴饮的集贤殿。 内侍在前引路,皂靴踩在光洁板正的宫道上。 “综儿!” 激动的声音似是立刻意识到不妥,改了口:“阮侯。” 阮综朝不远处望去,沈老大人正满脸喜色和激动的看着他,他赶忙上前行了个晚辈礼: “见过沈世叔。” 沈老大人上下打量他,少年眉清目秀,一双眼睛明亮清澈,身姿如松如玉,忍不住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好,好,好!好孩子可算是长大了,你爹娘在天有灵定然高兴!” “劳您挂念,这些年家姐在京中,多亏有世叔照拂,小侄感激不尽!” 说着又是郑重一礼。 二人正说着话,一位面容朗阔的中年男子走过来:“这便是阮侯吧?” 陈御史已从夫人那里知晓,安远侯府的阮侯两日前回了京,今日特意留意着要见一见。 两年前阮姑娘于他家有恩,以后这少年为官,他定要照拂。 阮综有些怔愣,便听沈老大人道:“这是右都御史陈大人。” 阮综知晓,阿姐这两年与陈家来往得近,于是恭敬见礼:“陈伯父好。” 陈大人也打量他一番,微笑颔首: “贤侄好气度,犬子亦要入场乡试,听闻你久不在京中,闲暇之余可去我府上与他探讨文章,让他带你拜师会友,结识一些京中文人学子。” 阮综一喜:“多谢伯父,改日一定登门叨扰。” 又相继走来几位朝臣,见到阮综,纷纷围过来同他打招呼,大多是父亲的故交,阮综识得他们,俱恭敬行晚辈礼。 眉清目秀的少年,身姿笔挺,举止沉稳从容,言谈有礼周到,看着就让人喜欢。 七年前,安远侯夫妇相继离世,一双儿女尚且年幼,很多人都以为安远侯府会就此没落,或爵位旁落,想不到一双儿女不仅平安长大,还将这京中的一席之地站得稳稳当当。 今日看到这样沉稳有度的少年,明眼人都瞧得出,沉寂多年的安远侯府即将再度绽放异彩。 “那么多人捧着,咱俩还过去吗?” 远远的,两道修长的身影注视着这一切,曲云舟懒懒散散道: “亏那位还担心这小子初入宫中会受到冷落,叫咱俩多照应着,结果人家被那么多人围捧着,咱俩连挤都挤不进去。” “我们两家世交,我得过去打声招呼。”曹景澜抬步过去。 “等等,我也去。” 曲云舟也紧随其后,这位十有八九就是未来的国舅爷了,傻子才不往上凑。 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阮综有些懵,他听阿姐说起过这二人,可他同他们并不熟,他们怎么跟自己这般热络? “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但凡在京中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哥哥给你撑腰! 还有他,他现在负责整个京城的安防,谁敢惹你,尽管找他为你出气!” 曲云舟热情的揽着阮综的肩道。 阮综拱手见礼:“在下先谢过曲三公子和曹小将军了。” “这般客气做什么?走,哥哥领你进去,一会儿你就挨着哥哥坐!” 边说着,曲云舟拽着阮综往宫里走。 朝臣们面面相觑,阮侯多年不在京中,怎么会跟这二人相熟? 这两人可是新皇跟前的红人和近臣,最受新皇信任和倚重,他二人与阮侯这般亲近,是不是说明新皇也看重安远侯府? 看来安远侯府之崛起指日可待了! 别庄里,风清月朗,上下如银。 阔朗的园子里,处处桂香氤氲。 晚膳后,阮绵叫人将临湖的平台用彩灯装饰起来,并在上面摆了一架大围屏隔作两间,又在两边各摆了圆桌圆椅。 桌上摆满了半斤大的螃蟹、美酒,还有石榴、榅桲、梨、枣子、葡萄、橙橘等瓜果并各色点心。 内外院各处有头有脸的管事及办事得力的仆众分男女坐于两边。 上面居中而坐的阮绵率先举起酒杯: “我与诸位共饮此杯,愿我们年年岁岁团圆安康!” “祝姑娘和侯爷万事如意,团圆安康!” 众人亦笑意盈盈举杯,跟着自家姑娘一干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外院当值的媳妇来阮绵身边低声禀: “姑娘,侯爷回来了,还带来一人,叫您前去。” 阮绵起身往外走,心中纳闷,这个时候谁会来此? 待见到来人,不由秀眉微蹙,这厮怎么又来了? 但脸上的情绪转瞬即逝,心里腹诽着,面上仍一脸微笑上前见礼。 齐民瞻抬手虚扶:“我微服而来,不必多礼。” 这团圆的日子,宫中的宴饮一般申时末就结束了,毕竟,朝臣们还要回去和家眷亲人们团聚。 阮绵本早就命人在自己的院子里摆上了果品和美酒,好等阮综回来一起饮酒赏月,结果来了不速之客。 她只好令人将所有东西都挪到外面临湖的凉亭。 此处离平台尚有一段距离,只能听到众管事们隐隐的谈笑声。 微风徐徐,朗月下的湖面银鳞闪闪。 齐民瞻手捏酒盏,他很喜欢这庄子的气氛,上下和乐,各司其职,若朝堂上下都能如这里一般,大郯便是国泰民安的盛世了吧! 阮绵吩咐丫鬟们去将杜蘅苑收拾出来,将伺候的丫鬟们挥退,此处只剩了他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