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做这些真的是为了我吗?恐怕更多的是为了争那个位置吧?” 齐云姝泪流满面哽咽道。 回答她的是一阵默然。 过了许久,她似乎泪水哭尽,木木的道: “京中无人不知绵绵与沈公子自小有婚约,如今她退了婚,将来怎么办?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四皇子平静道: “她身为侯府贵女,怎么都能寻到一门亲事。实在不行,我纳她。” “你纳她!” 齐云姝两眼瞪的如铜铃。 四皇子无所谓道: “我的正室自是要娶韩家女。而她,虽出身高门,家中却无人在朝为官,于我没有任何助益,侧室的身份也算不得辱没了她,且.......” “够了!不要再造孽了!” 齐云姝高声打断他,一边啜泣一边道: “哥哥,我求你了,你若真的在乎我这个妹妹,就不要一再去伤害我的好朋友! 她无父无母,没有任何依靠,她这些年过得并不比你我轻松,你不要再去害她了!” 四皇子看了她一眼: “好,我答应你,不会为难她。 如今婚事将近,你好好准备吧,韩淑妃将会为你操办婚事,会为你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光出嫁。” 齐云姝凄然一笑: “哥,你以为这样,我将来就能幸福吗?你算计了沈家,算计了沈公子,你以为我嫁过去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有我在一天,便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四皇子眼中满是坚毅。 齐云姝苦笑: “哥,你不明白,沈公子与绵绵青梅竹马十年,这样刻骨铭心的感情,没有人能轻易取代。 你能算计他娶我,却不能让他真正接受我,便是我嫁进沈家,也得不到夫君的情意和尊重。” 四皇子蹙了蹙眉,并没多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这番谋算虽做得滴水不漏,但对混迹官场多年的沈父和熟知后宅阴私龌龊的沈夫人来说,未必瞧不出其中的蹊跷。 他们只是抓不到任何把柄,不得不认下此事罢了。 可他为妹妹选择沈家,本就并非为所谓的男女之情。 沈家家风清正严谨,沈家父子都可称得上君子。 这样的人不会见利忘义,不会势利不仁。 将来即便他争位失败,成了刀下亡魂,沈家也不会抛弃他的妹妹,且沈家颇有根基和威望,能护得住她。 他这番算计,以沈家人的脾性,定不会自此后就对他唯命是从,相反,他们一定会对他敬而远之。 没关系,他本也没有指望能获得沈家的助力,他们越远离他越好,只要能给他的妹妹一隅安宁即可。 四皇子离开了。 齐云姝木木的转身,坐回绣櫈上,心里堵得发苦。 绵绵现在一定很伤心吧? 一定恨透她了吧? “公主。” 云岫和烟岚上前。 齐云姝只淡淡扫了她二人一眼: “你们走吧,我这里容不下背主之人。” 后来,她仔细回忆,那片梅林是她二人告诉她的,她才会邀绵绵同往。 即便斗篷宽大,她正常走路也不会轻易挂到一旁的木桩子上,当时云岫借口路滑,一直扶着她,若要动手脚很容易。 宫中的湖上也有几处竹桥,可今日那竹桥却太过湿滑了些。 见她落水,烟岚和那小内侍都跑没影儿了,说是去喊人手,其实就是故意让别人模糊不清生出误会。 云岫和烟岚伺候她多年,如何不了解主子的性子,公主虽看着和气温柔,却是眼里不容沙子的。 在答应四皇子配合做局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料到这个结局了。 阮姑娘对她家公主有多好,她们并非不知。 她们也知道,公主对阮姑娘有多看重。 可对她们来说,谁都比不得她们的公主重要,只要为公主好,她们什么都愿意做。 “奴婢们自知罪不可恕,没脸求公主原谅,但对所做之事并不后悔,请公主保重,奴婢们去了。” 二人满脸淌着泪水,噗通跪地,连连磕头。 只片刻,额间早一片红肿,齐云姝强忍着不去看,转过身,朝她们挥手。 “走!” 二人起身相互搀扶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一路马车摇摇晃晃,虽然车内燃着旺旺的炭盆,但阮绵还是觉得寒冷刺骨。 四肢都是僵的,双手紧紧捧着白玉雕花手炉,却怎么都暖不过来。 青芷和绿茉不敢打扰,悄悄抹干泪,安静的做事:用火钳拨炭,烧水沏茶,为自家姑娘拢紧袄子,擦去不断掉落泪水...... 马车行驶至别庄门口。 “姑娘,到了......姑娘?姑娘?姑娘......” 见自家姑娘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绿茉的泪水夺眶而出,青芷尚算镇定,安排人进去传暖轿。 几名粗壮婆子抬着暖轿匆匆而来,万管家接到消息,也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出来了。 “绿茉,这是怎么回事?” “爹,姑娘同沈公子的婚事......没了。” 绿茉轻声哽咽道。 万管家心头一震,这两个孩子是他瞧着长大的,两个人的感情有多好,他全看在眼里。 他知道此事定有内情,但不好在此细说,吩咐道: “先送姑娘回院子。” 阮绵如失了魂魄一般被扶着下了马车,又被扶着坐进暖轿。 “绵绵!绵绵......” 四个婆子正要抬轿进门,只见沈维桢纵马驰来。 听到他的声音,阮绵回过神,轻声呢喃: “维桢哥哥......” 她踉踉跄跄起身,才走出暖轿,便被沈维桢一把揽入了怀里。 阮绵泪如泉涌,只片刻便将他胸前的衣襟浸湿了一大片。 “维桢哥哥,我们......我们......” 沈维桢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莫哭了,去收拾一下,我带你走。” 阮绵一惊,仰起脸迟疑的问: “去哪儿?” “天高海阔,任我们所往,去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们永远不分开!” 沈维桢拿帕子将她脸上的泪擦掉,满心疼惜。 他的绵绵一向鲜活灵动,就像春日里三月的暖阳,温暖却不刺目,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何时有过这般悲戚模样? “私奔?”阮绵怔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