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骏马朝这一行人奔来。 一名家丁上前拦住来人。 马上的男子勒住缰绳,跳下马,一礼道: “袁诚哥,我是来替我家公子传话的。” 袁诚笑着还礼:“待我禀姑娘一声。” 随后策马来至马车旁: “姑娘,沈公子派常思来传话。” 马车里,阮绵早已听了他们的对话,道: “让他过来吧。” 片刻后,只听常思近前道: “禀姑娘,适才我家公子被宣召入宫。 公子特命小的来告知您一声,午间恐怕不能回府了,不过老太太和太太都在府里。 另外,公子明日要离京一趟,一早就动身,到时先去看望姑娘,望姑娘等他一同用早膳。” 阮绵听后弯起眉眼,道: “你告诉维桢哥哥,我记下了。” “还有,公子知姑娘最喜欢调鼎楼的雪花酥,特派我赶早去为姑娘买了盒来。” 坐在靠近车门处的绿茉抬眼看向阮绵,见她点了头,方掀起车帘探出头去。 只见常思双手托着个红漆雕花捧盒立在马车旁。 绿茉笑嘻嘻的接过捧盒,回身端到阮绵面前,打开盖子,里面的点心摆放精美,色白如雪。 阮绵面露笑意,道: “你受累了。桃溪,将咱们的果子装几样给他,再给他些铜钱,这么冷的天儿,打些酒吃,驱驱寒气。” 桃溪手脚麻利,将一包点心和一把铜钱送至外头。 常思欢喜接过,躬身一礼: “谢姑娘赏!谢两位姐姐!” 马车继续行驶。 主仆三人一起品尝刚送来的甜点,香甜松酥,入口融化。 早年,前安远侯和沈大学士曾在一位戍边的长官麾下共事过,二人文武相济,很是投缘。 此后两家人交好,多有往来。 一次,前安远侯夫妇带着幼女登门拜访好友,两家的孩子相处十分融洽。 于是,双方为二人定下了婚事。 原本即便有婚约在身,成婚前的男女双方也不好来往过密。 但因两家本就交好,前安远侯夫妇离世时,阮绵姐弟二人年纪尚小,沈家便多有帮衬和照料。 是以,这些年阮绵与未婚夫婿沈维桢十分亲近。 沈府里,沈老太太鬓发如银,满面慈和,从斜倚的石青色缠枝花纹引枕上直起身子,朝进来的儿媳道: “看时候,绵绵该到了,午膳可备好了?” “都已备好了,您就放心吧!” 容貌秀丽白皙的妇人温婉一笑,上前从炕桌的暖笼里拿出茶壶,倒了一盏茶奉给老太太。 沈老太太接过茶,饮了半盏,喉间舒爽,轻轻叹气道: “自夏初那场动乱后,那孩子便不再沾荤腥,说要为薨逝的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祈福,茹素一年。 上次见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给我心疼的哟! 她又是这个年纪,我只怕她为此伤了身子! 可我又不好干涉太多,她对太子妃娘娘感恩怀德,对那件事一直难以释怀。 一提起来,素日里欢脱的人儿就泪流满面的,直看得叫人心疼啊!” 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 沈夫人坐到炕几另一侧,轻轻拭了拭眼角道: “母亲不必担忧,她身边的甄姑姑是个妥帖周全之人,会照顾好她的。 绵绵这孩子重情重义,知恩图报,难得她有这番心意,也不枉太子妃这些年疼了她一场,咱们也理应支持她才是。” 沈老太太将剩下的半盏茶饮完,道: “太子妃疼她也是因她性子讨喜。 小小年纪经双亲相继过世,经历了那样的变故,却并未消沉软弱,反而豁达开朗,刚强有担当,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今年春末,她邀我去她那庄子上游玩,住了几日。 她父母亲虽已离世四载,但她那儿却并未见半分衰迹乱象,偌大的一个庄子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百余名仆从也俱是各司其职,往来忙碌规矩守礼,无丝毫轻忽怠慢之意,可见她素日的管教规矩。” 沈夫人笑着道: “谁说不是呢?当初也亏得她父亲提前谋划,为他姐弟二人安排了那些可靠的人手。 那甄姑姑原是宫里伺候贵人的,见识不凡,颇有才干,只因身子不大好,才请了恩典从宫里出来。 那位总管家,是她父亲年少时从边关救的,父母俱已丧生敌手。 跟了她父亲多年,战场上同生共死,名为主仆,却情如兄弟。 他二人真心实意护着姐弟俩,忠心又周全,倒比那家子骨肉血亲还要强些。 绵绵也肯听肯学,勤奋稳重,这些年,在他二人的帮衬和教导下,她也愈发练达了。” 正说着话,一名身穿水红夹袄的小丫头从外面进来,行了个礼道: “禀老太太、太太,阮姑娘到了。” 少顷,明艳清雅的少女在一众丫鬟媳妇的簇拥下进了屋。 阮绵今日穿了一件蕊红绣缠枝杏榴花缎背子,底下是蜜荷色绣梅花百褶裙,外罩杏红镶边五彩花草镶边狐毛斗篷,脚蹬浅粉羊皮暖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