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盛珵洲不会想到自己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像今天这样和苏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聊天。 高中时期的苏沐话少的可怜,能用一个字回答,就绝对不会在她嘴里听到第二个字。 那时候的苏沐仿佛自带天然的屏障,将她自己和周围的一切隔离。 不像现在,有情绪,有微笑。 想要靠近苏沐,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而现在盛珵洲感觉苏沐身上如同尖刺一样的防备好像消失了,“苏沐,你变了许多。” 轻柔舒缓的钢琴弹奏奏响,明黄色的侧光打在苏沐身上,如同渲染上了一层柔光,让她的五官变得柔和又温暖。 如绸缎一般的长发滑到她的侧肩,遮挡了她的脸。 “人都会变的。一切都在越变越好,不是吗?”苏沐将头发别到耳后,又露出了她那张标准的微笑。 苏沐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不过不是更容易靠近了,而是她的演技更精湛了。 维持安稳生活也是需要伪装的,冷漠的性格在职场上并不讨喜。 上学的时候她可以独来独往,但是工作中,她总不能和同事,客户一句话都不说。 苏沐的学习能力很强,工作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就已经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 对盛珵洲也是一样,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在苏沐这里和前天见面的同事是一样的。 盛珵洲能听出她语气中似有若无的疏离,但是他没有觉得失落,或者不自在。 毕竟他们以前的关系也没有多亲近,能像现在这样说几句话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是,一切都在变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盛珵洲垂下的眼眸中闪过落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实现了年少时候的梦想,却没能跑过时间,说出藏在心里的那个秘密。 或许“秘密”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诉说。 现在苏沐有稳定的工作,幸福的家庭,他应该为她高兴才对。 盛珵洲似乎释怀了,但又似乎没有。 那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近乎苦涩的假笑来,“还没问,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苏沐:“上个月刚领的证。” 钢琴发出刺耳的错音,弹奏戛然而止。 盛珵洲那抹笑顿时僵在脸上。 原来……只差了一个月的时间。 …… 吃完了饭苏沐拒绝了盛珵洲送她回家的好意,她知道盛珵洲的工作应该非常忙。 最关键的是她也知道盛珵洲正在查洲海集团的案子,为了避免自己暴露身份,她并不希望和盛珵洲有太多的交集或者联系。 可是苏沐也知道,人类的社交关系非常复杂并且麻烦,有时候她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做一些事情。 等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苏沐推开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很好,非常好。 黑暗中,苏沐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一天的面具。她揉了揉脖子,随手将包和外套挂在衣架上。 闻祈出差,她正好也不用紧绷着脑子里的弦。 说到底,她现在还没有完全适应两个人的生活。不过闻祈是她选定的结婚对象,她不会轻易结束这段关系,只是需要给她一定的时间。 苏沐洗漱结束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节目翻来覆去都是那几样,没什么新意。 在城市里生活,其实还不如小时候在山上找草药有意思。 有时候苏沐都想,等到了可以退休的年纪她一定要“告老还乡”“隐居山林”。 苏沐兴致恹恹地转换频道,在将要打算关掉电视的时候一则报道吸引了她的视线。 “本月三十号,A市将举办全国最大慈善拍卖会,地点为龙湾酒店。其中拍卖的藏品包括……” 握住遥控器的手就这样悬浮在了半空,苏沐整个人像是一尊被定格的雕像一动不动。 客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除了电视中主持人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 耳边新闻主持人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荧光屏的光投射到苏沐的脸上,照亮了她的眼睛。 黑色的瞳孔像是锁定了什么东西,慢慢变小。 眼白逐渐占据了更多的空间,随后是血丝攀附在她的眼球上,凝聚成红色的血斑。 这场面诡异又恐怖。 电视上,新闻主播还在介绍着参加拍卖会的企业和组织。 在一众企业商标和组织符号之中,一个不起眼的由字母和数字组成的字符在苏沐的面前不断放大,逐渐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将那段被封存的记忆释放出来。 “A,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