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桥警察局。” 林香盼其实也和警察打过交道,但不知怎的,只要来这样代表国家机关的地方,她便总是会感到一股油然而生的畏惧感。 “探视谁?” “夏泽安……昨天刚批捕的嫌犯,目前正在等待调查……” 那人公事公办地给她提供了材料。 “根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他至少会有看管不严的罪名,因为涉案重大,所以接下来大概率会被正式批捕。你是家属吧?” “我是他的妻子。” 林香盼笑了笑,小脸其实已经发白,但仍旧强撑着,“这是律师。杨律师,麻烦您处理一下。” “好的。” 杨律师几乎是海城人人皆知的大律师,处理各项事宜都不在话下。 她按流程拿了手续,可以进去和夏泽安见面。 彼时。 他还在暂时的羁押中,除了一夜没睡导致身上看起来狼狈之外,精神状况还好。 抬起头,看见铁门外的身影,一直沉默冷静的面庞,也终于有了些微反应。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林香盼隔着铁门跟他坐着,二十四小时内,嫌犯还在这里,之后可能会移交拘留所或其他地方。 “你不用问那些,他们那群人,没一个擅长撒谎。我只是有点怀疑,套路了几句,便一个个全都招了。至于这地方,我是让李焱告诉的……和我一并过来的人,是杨律师。” 她语速很快,不想浪费两人难得可以说话的声音。 “后面的事情我不懂,会尽量都交给杨律。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和孩子一切都好。我来这里,就是想听听看你的意见,怎么样才能从林忠诚那边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不许去找他!”男人粗声粗气将她的话打断。 夏泽安终于走过来。 布满了胡茬的俊脸上满是急切,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哪里还像是往日那个清隽英挺的贵公子,似是连气质都变了。 “为什么不?我不用你说也知道,这件事和他有关。林忠诚之所以针对你、说到底不还是为了林氏?我才是林家的大小姐,是爷爷指定的继承人,他若有手段该是冲着我来!” “冲你去你有九条命都不够填的!”夏泽安冷冷嘲讽!表情却异常焦虑,一双漆黑如墨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他不针对你,是因为知道主动权在我手里!上次祠堂争端,他也想明白过来,是我故意放水……是,你分析的没错,他想要回到林家,甚至想重新掌控住林氏!你要是去找他,打算怎么跟他谈?” 看见她脸上怔愣的表情,男人咄咄逼人的语气终于顿了顿。 “难不成,你要将林家拱手让人?让给一个被老爷子逐出家门除了姓氏的?” “那不可能!”林香盼脱口而出。 她不能对不住爷爷。 当初没能守下林氏,已经觉得愧疚。 “若是让林氏回到林忠诚手里,爷爷九泉难安。甚至还不如当初直接破产被毁了……” 心里头惴惴不安。 她其实摸不准林忠诚的路数。 这位二伯,林香盼统共也只打过两三回交道。 一次看起来在祠堂时,就是个工具人。 后和夏泽安一起减免过,却也看不出对方心机有多深。 第三回则是在茶会上,当时与其说是与二伯母交锋,不如说就是和林忠诚较劲。 但最后,也是因为夏泽安的出现而结束争端。 总的来说,她本就不一定是林忠诚的对手。 “他那边……有不干净的背景,我不让你知道,也是为了保护你和孩子。”夏泽安知道她性子倔强,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劝主动,索性和盘托出,“这次是他买通了夜宴的人,故意在场子里卖东西……那人是弃子,进去了之后无论怎么审都不会吐出东西。林忠诚也不可能自爆身份,所以如今唯有等调查,至少我清者自清,法律会还我一个公道。” “那夜宴会被关掉。” “无妨。我能用十年打造一个属于夜宴的夜间王国,也能重新缔造下一个……” “你会面临惩处,也可能会被攀咬,然后坐牢。” “不至于,我没做过的事,自然不怕被攀咬。” 他倒是都想的清楚了。 林香盼轻哼了哼。 终于忍不住的怼了一句。 “那你会留案底,我们的孩子以后不可能考公。” 夏泽安,“……” 他没能说出来话。 “以咱们的家境,孩子还需要考公吗?” “也许未来它想从政呢,世事变化,总不能因为一个没出息的爹,就断送了人家的未来吧。” 夏泽安僵硬地点了点头,“知道了,那我尽量……不要留案底。” “嗯。” 这个答案她勉强满意。 不留案底,至少会是缓刑,要不了多久就能出来。 “反正,你绝对不能去找林忠诚!他这人看起来是个草包废物,实则心机奇深,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反而会被他利用……” “知道啦。我不会那么冒冒失失的。”林香盼手抚着小腹,轻声保证,“你放心吧,我现在有宝宝啦,今天逼问他们两个,终于说出了实话,宝宝一切都好,安安稳稳地在我肚子里长大。我不会带着它去冒险……因为,它对我太过重要。” “那就好。”夏泽安稍松了一口气。 却不想林香盼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默默在心底补了一句。 但孩子的爸爸,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以及…… 她的确答应了不去找林忠诚。 可如果,林忠诚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呢? …… 林香盼静静看着面前大腹便便的男人,小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 半晌,才缓缓开口喊了一声。 “二伯,你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