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安薄唇勾开了一抹弧度,目光朝手术室的方向看过去。 半晌,却只是冷然低头,“知道了,多谢。” 她避而不见。 真以为只要躲起来,自己就没办法见到她? 无非是…… 他如今不想强人所难,再冒冒失失将人吓跑,得不偿失。 夏泽安静静靠在车上,恍惚想起来这四年的煎熬,便彻底不敢轻举妄动。 那女孩倔强。 他若是下了猛药,保不齐找个机会又要跑。 至少现在,人就在海城,他还能随时得知她动向。 “夏总,林二那边的会面已经安排好了。他的意思是,祠堂修缮结束后,要和老爷子隔着两个世界喝喝小酒什么的……他想祭奠老爷子之后,再谈合作。” 那位林家曾经的二少爷,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逐出林家,此后在老爷子去世都不曾露过面,现下却是拿着极好的合作案,要来找他商谈。 “随他。” 夏泽安并不在意。 修缮祠堂是十年一次,今年本就轮到。 林二大抵是有自己的打算,因此一再要求林家人到场,将这件事闹大,让他这个姓夏的,没办法主持祠堂修缮。 可惜他算错了,这次修缮祠堂的主理人,并不是他。 “夫人那边,已经安排人透露消息,具体时间,她现在都提前知晓了。” “嗯。再安排几个人在群里闹一闹,她不是会看群消息么?带一带节奏,让她有些危机感。否则,回来了还真在医院上起了班摆烂起来。” “好的,我立刻去办。” 不多时。 林香盼也看见了群里有人发的消息。 “我们林家上千人,就没一个有骨气的?怎么能让一个外姓人主持修缮祠堂!这简直是让林家的祖宗们不能安息!” “林氏主脉,尽是废物!” “没错,要不是主脉太废,咱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公司祖产保不住,连祠堂都要被人掀了啊——” “主脉的人,早就死光了吧!” 林香盼,“??” 车内。 男人低垂的眸微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林香盼在群里跟人大吵了一架。 大抵是说他们咒她死。 可人实在太多,群起而攻之,她竟也难以招架,最后实在没了法子,只能丢下一句狠话。 “15号当天,我自然会出面阻止!不用你们操心!” “至于二伯!您老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爷爷逐出家门,不是我不尊重您,而是按照规矩,您现在就已经不姓林!这群里任何一个人,都比您更有资格主持。” 林香盼烦得要命。 这个二叔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爷爷从族谱上划了下去。 据说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不允许任何人求情直接赶人。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又冒了出来。 “大侄女如此有魄力,那我就静等着瞧了。” 林香盼知道,二伯和夏泽安有合作。 夏泽安费劲巴拉弄这场仪式,不就是为了给二伯正明么? 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不是在打林家的脸,而是她的。 哪怕林香盼对林家的归属感不算太强,可这几乎是将脚踩着自己脸上反复蹂躏的程度,无法接受,不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必须阻止! 可一连几日。 她的确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 山山的情况危险,又忙着想法子救人,林香盼静下来努力思考,最后也只能得出结论。 要是夏泽安硬来,她就一头撞在祠堂门槛上算了! “这是目前能找到的所有资料,东部某医生曾经尝试过……”值班的时候,陈轩他们在小群里聊山山的情况。 “罕见病加稀有血型,几乎没有救治希望。我是血液科医生,负责人说,姜小姐,你能把山山维持到今天这样好的状态,已经是医学奇迹。” 林香盼越看,一颗心越沉到谷底。 她担心山山。 更担心山山一旦出事,晚晚会撑不住。 便弹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 “晚晚?资料我刚粗略看了一下,医院这边我也会留意,总归是好的消息,你别太急,要稳住。” “嗯哪,写下论文的那位医生在东部,目前已经在想办法联系。我想找到他之后,会有些治愈的线索。” 听出了姜晚的语气平和,林香盼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个……夏泽安这几天,不是还去找你了?”从那日在医院被自己避而不见之后,夏泽安便没有再来过。 她不相信这男人会毫无举措。 果然。 姜晚的声音清晰从手机里传来。 “找了我两回吧。他想让我当说客来着,说哪怕是我如今和厉衍川的关系,也好过避不见面的陌生人。” 晚晚和厉衍川,至少有个孩子维系。 他们的孩子……早就没了。 林香盼冷冷笑了一声,“我和他之间不一样,我没办法原谅他的。晚晚你都清楚,相比你和厉衍川的关系,我与他,牵扯到林家,几乎是家破人亡的仇恨,我当真恨他。” 电话里安静。 姜晚没有说话。 她知道,任何的安抚都那样无力。 便等了好半晌后,才终于低声开口,“若是想好了,无论如何往前走就是。但他这人偏执,今天见我时说话更是执拗,我怕他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我可不怕。”林香盼轻哼了哼,扬起的眸色清洌,“他有本事,杀了我。” “别胡说。” 两人聊了一阵,终于挂断电话。 林香盼知道夏泽安没有用强硬的手段,而是一直在试图与她见面、对话,心里便也有了底。 大抵是为了和二伯合作,还不能跟自己撕破脸? 是因为……还有一半的股权在自己手里? 她不确定。 总归今天已经13,祠堂修缮那日她是一定要露面的,到时候再找机会,将那份离婚协议书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