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地就化为原形,脸上的皮肉尽数剥落,露出残缺不全的一张脸来,还有那断成几截的身子。 “天,比电梯里的那个还惨!”禾木假装捂嘴作呕,可在手掌下的嘴角却是翘着的。 “黄二小!快跑!”禾木喊着,一扯狗链,自己倒像条狗似的扯着黄二小开始狂奔。 过马路的时候他安然无恙,他故意选择了这大街上没什么车的时间点。 这女鬼害人的套路他早摸清了,无非是给人制造幻觉,骗他跑上马路,然后再借用现实中开来的车来将人撞死。 仿佛在玩游戏似的,禾木一边跑一边还回头对那追来的女鬼扮着鬼脸。 女鬼倒也惊了,人类怎么可能会跑这么快? 一想到自己竟会栽在人类的小男孩手里,女鬼便发了疯似的吼叫起来,又更加快了速度。 与此同时,禾木的手机响了。 他一边跑,一边漫不经心地拿出电话,打来的人竟是钟月茹! 她又出事了?难道还有鬼他没料到!? 禾木有些慌了,脚步微微慢了些,那女鬼便趁机追上来了点。 “禾木……我有点担心你,怕你去十字路口调查……”电话里传来钟月茹有点哭腔的声音,似乎听到禾木的声音实在太让她安心了,她每次都忍不住掉眼泪。 禾木却差点被她坑死,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诶?禾木?你现在在哪里啊?好大的风声。”终是听出了对面声音的不对,钟月茹有些费解地问道。 可等了半天,她不仅没听到禾木的回答,反而还听到对话那边传来“该死的小鬼我一定要杀了你”之类的恐怖语言。 而那声音她清楚的记得,是晚上那女鬼的声音……! “禾木!你在哪儿?!你快回我!你别吓我呀!!”钟月茹快崩溃了,禾木原来一直都在十字路口那吗?天啊,他到底脑袋里在想什么!! 对面的风声还在继续,可无论她怎么喊,禾木就是没给她回答,她只能通过女鬼一直喊着的那些话语分析出禾木还在逃跑的过程中…… 可忽然,她听到话筒对面传来熟悉的笑声,接着就是禾木的一句,“哈哈!看我天女散花!” 紧接着又是一阵狰狞的嘶吼,话筒那边风声也静了,女鬼的声音也没了。 “禾木……?”钟月茹担忧地问了句。 “嗯,我在。”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虽然禾木觉得没什么奇怪,钟月茹就愣住了,刚才明明跑了很久,他怎么能一口气都不喘……?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还有活要干。”不容钟月茹提问,禾木已经率先切断了电话。 收回手机,他忧伤地望着满地的符纸,好不容易把那女鬼引到这范围如此小的空间里,结果撒这么多符纸只消耗了一张…… 看着一地的符纸,禾木叹了口气,只得郁闷地一张张捡起来,以后还能再用…… 回到家的时候,禾木还是从阳台上去的,却忽然发现在栏杆边上不知何时靠了个黑影。 “我和你说过的吧,捉鬼职业是很危险的,只是这些鬼修行不高,你才能如此得心应手,如果碰到有实体的厉鬼呢?你还能这么从容?下次不准再一个人捉鬼了!” 禾馆海自认为很帅地环着手臂,淡淡开口道。 却不料没有任何人回答,于是他睁开一条缝,竟发现自己的儿子早就倒在床上睡去了! “臭小子!我看你不吃点苦头真是不知道鬼是多么恐怖的东西!” 【四】 “禾木,昨天晚上你做什么去啦……”第二天一早,禾木还未来得及打瞌睡,钟月茹已经先开始“慰问”他了。 禾木无力地扫她一眼,“玩儿去了……” 钟月茹一愣,她昨天明明听到那女鬼的声音啊,不不……她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起世界上有鬼来了? 自言自语着,钟月茹好像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便也嘟囔着走了。 禾木无奈地叹了口气,想着其实把捉鬼师的事情告诉她她也不会信罢。 那天晚上回到家,禾木忽然发现禾馆海正在收拾行李。 当他看到禾馆海把自己母亲的照片也一起放进旅行包的时候他微微皱了眉。 “去哪里?”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由禾馆海把他一直抚养长大的,虽说他是捉鬼师,什么样的鬼都见过,可他却偏偏从未见过母亲的鬼魂,脑海中对母亲的样子也只有那张照片中的微笑。 禾馆海一直很爱自己的妻子,只要每次去很远的地方一定会带上她的照片,这次定是又要去哪里了。 “别急,你也要一起去。明天周六,一早就出发,去你舅舅家!”收拾完毕,禾馆海又甩给禾木一个空包,“自己的东西自己理!” 那包不偏不倚砸中了禾木的正脸,于是在那包落地的瞬间,禾馆海理所当然地看到一张比恶鬼还要狰狞的面孔—— “竟、敢、砸、我——!!” 那天整个晚上都不宁静。 第二日一早,禾馆海就把那辆好久不用的面包车擦得干干净净,好歹也是外出,就算不是什么高级轿车也得干净点。 牵上黄二小,禾木已经率先坐在了后座,黄二小则是找了个双人位置舒服地趴下睡去了。 “忽然去那里做什么?”待禾馆海坐定,禾木问道。 抚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一颤,禾馆海假装不在意道:“就是帮他们驱个鬼。” 禾馆海的性格禾木明白,平时总是大大咧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忽然正经起来就算强装也看得出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车发动了,禾木的目光从禾馆海的脸上转向车窗外,熟悉的风景在眼前快速地掠过。 而当这速度到了一定的极限,那些风景便都变了。 禾木清楚地看到街边的灵魂,有些因为车祸,残破不堪的灵魂无法升天,便只好永远停留在原地,有些因为被电线所缠住,也无法上去。 禾木有阴阳眼,人们看不见的东西他都看得见,一般人会觉得窗外的风景很美,禾木却觉得自己正在坐地狱的观光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