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金凤》整体基调是一出喜剧,书中的钱志节也并非真正世外高人,而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且江湖阅历丰富的老江湖。在50岁之前生活潦倒,中年丧妻,孤身拉扯着一个女儿长大,可谓是历尽艰辛。” 钱峻洋娓娓道来。颇有几分说书人的天赋,音色相当悦耳,语调拿捏的极稳。 “直到一年冬天,钱志节18岁的女儿在家门口扫雪。姑娘虽出生于小户之家,却天生丽质,楚楚可人。被路过的徽州大商人汪宣看见,对姑娘一见倾心。立刻让人把还在街头算命的钱志节请到家中款待。钱志节平生有个毛病就是好酒,一沾上酒就停不下来,还以为汪宣是要找他算命,在饭桌上就过起了酒瘾,推杯换盏之际便喝得醉醺醺的。” 如今这个状态的郭瑜情商是在线的,适时的来了一句, “这种情况下喝醉是要出问题的呀。” “谁说不是呢。等钱志节有了七八分醉意。汪宣便提出了要娶她家姑娘过门。要知道汪宣当时已经30多岁的年纪,家中早已有了妻室。钱家虽然小门小户,但就一个独生女儿,钱志节把这女儿当做了心头宝,正常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女儿去给人当妾室。” “可喝酒误事啊,迷迷糊糊中脑子没有转过来,只听见让女儿嫁进高门大户,以后吃香喝辣,锦衣玉食。连同自己也能沾光,天天吃大席、过酒瘾。嘴上一时没把门的,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应承下来了。” “接下来恐怕不好办吧?”郭瑜哪怕对故事了解不多,但大致的走向还是能猜出来的。 “对啊,汪家本来就有钱有势,而今又有了钱志节的亲口承诺,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道理上也能站住脚。普通的小户人家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只能任命了。” “可钱志节不一样,在江湖上混迹了30多年,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等到汪家送聘礼上门的时候,他恍惚之间想起了自己酒后失言,把女儿给搭上了。立刻开始筹谋退婚。” “这里要讲一个时代背景,汪家是富商巨贾不假,但在当时社会地位并没想象的那么高。毕竟古代讲究士农工商,哪怕是在工商业发达的明朝,家里没有一个当官的也撑不起大场面。” “长话短说。接下来一段时间钱志节机智百出,用了很多手段来消除这段婚约,可惜屡屡受挫。汪宣见钱志节不识抬举,干脆给他下了最后通牒,约定哪一天上门接亲。” “事到临头,钱志节几乎就要妥协了。没想到女儿语出惊人,说她早已跟一个家道中落的年轻秀才私定终身,如果非要让她嫁给汪宣,她便要三尺白绫,以死明志。钱先生自然舍不得宝贝女儿,只能另想他法了。” “钱志节这人混迹江湖多年,各种阴谋诡计信手拈来,索性来个以毒攻毒。先是狮子大开口要了一笔天价彩礼。据说光是白银就要了5万两。还有不计其数的珠宝首饰,丝绸绢帛。可能因为钱大小姐真的是天生丽质吧,汪宣思虑一番之后,一狠心居然照单全付。” 郭瑜微微摇头,“不知道这钱小姐长得究竟有多好看。” “不光是长相问题哦,钱小姐从小就饱读诗书,精善书画,文采斐然。而且身形气质也是一等一的,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就像顾兮菲一样?”郭瑜不无嘲讽地说道。 钱峻洋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应该比顾兮菲出色吧。差不多是申小安那样的衣香人影,风华绝代般的人物。” “申小安是谁?”郭瑜有些疑惑“在你心目中,竟然有人比顾兮菲更好看。” “不是好看,而是长相到了你们这种程度,基本都属于满级号了。只是气质各有不同。还有,你居然不认识申小安,上次你出来的那口井就在申庄前,那里是申家老宅。” “申家我当然知道,祖上出过首辅的那家嘛。可我听说申家人发展的不错,近几十年间陆续都搬离了这条老街。” “对啊,申小安一家是在8年前移民的,是他们族人中最后离开的一家了。” “有意思,那你跟申小安是什么关系。”郭瑜语气中带着探究,眼神中八卦之火隐隐跃动。 “你这什么眼神,言情剧看多了吧。她大了我好几岁,离开那年我才14。非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算是交情不错的邻居。” 郭瑜目光闪了闪,随即隐去。 “你不是在说《无字天书》的事吗?怎么又变成《钱志节退婚记》了。” “这不得把事情讲清楚嘛。钱志节得到了巨额彩礼,以他的聪明才智能使用的手段当然就多了。白银五万两啊,什么概念?” “什么概念?”郭瑜追问。 “万历年间,一两银子可以买两石米。七品官员俸禄每月七石半,一年合计九十石,折算白银大约45两。一个县令从明朝干到现在也凑不够五万两的一半。” “这么厉害啊!”郭瑜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