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的好像是个建筑吧,看着怎么怪怪的。” 唐梓语端详着图画,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典型的南方走马楼,这种建筑形制还不错,硬山顶、小青瓦屋面,上面还修了个纹头脊。绝对是有钱人家的宅子。”钱峻洋解释道。 唐梓语眼神变得有些崇拜,“钱哥,我发现你还真是博学,好像什么东西都能懂一点。难怪这几年没怎么见到你,原来你一直在闭门潜心研究,现在是不是神功大成出关了?” 钱峻洋心里发苦,却又不能表现出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道是那个老怪物用了多少年积累起来的。他现在也不过吸收了十之一二,假如哪天全都想起来的话,钱峻洋离完蛋也就不远了。 “一些旧时代的沉渣而已。” “干嘛这么说,我觉得挺好的呀。你现在这气质,就像是从古代话本里走出来的书香世家公子。温文尔雅,器宇不凡,特别有内涵,特别有底蕴……” “你就少说两句吧,你说的那个人是叶松然不是我。”钱峻洋没好气的打断道。 唐梓语面带疑惑,目光在钱峻洋周身上下逡巡,试图要找出问题所在。 “从刚才开始就觉得你不对劲,为什么对叶松然有这么大敌意。” 钱峻洋压下烦躁的情绪。 “只是看不惯他那种自私自利的人,他把唐瑜静害惨了,还是以爱的名义。在他的心中,唐瑜静也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 唐梓语眉头越锁越紧。 “笃召真的能看出这许多东西吗?而且,你也不能保证自己算的肯定对吧。” 钱峻洋觉得机会来了,心里说了声抱歉。脸上浮现起温和的笑容。 “现在又不是没有亲历者,惠恩师太当年是唐瑜静的好友。你想知道我算的对不对,有机会见到她问一下,不就全明白了。” 唐梓语总觉得钱峻洋话里有问题,一时也想不通其中关窍。 钱峻洋要想复原当年的情形,只能求助于经历过那段时期,目前又还健在的惠恩师太。 但是,其中有一个问题。就是惠恩师太已经把他当成了叶松然。假如钱峻洋亲自出面询问,出于对叶松然的恐惧,老师太肯定会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钱峻洋也不可能去逼问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太太。万一期间发生点什么意外,钱峻洋真的吃罪不起。 人家不但是老寿星,还是德高望重的佛门前辈。就连民宗部门都要经常派人去探望一下老人家。 因此只能另寻出路了。目前比较可行的计划就是让唐梓语向老师太去打听昔年的情况。 至于能不能打听出来,钱峻洋判断还是有希望的。 因为惠恩师太一开始并没有向唐梓语提及叶松然的事情,直到唐梓语说出了自己也姓唐,老师太才确定了唐梓语是唐家后人的身份。 念及她和唐瑜静当年的情分,老师太才冒着风险提示唐梓语要远离叶松然,而且不能激怒他,最好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这与当年何其相似,唐瑜静装作对叶松然依然旧情难舍、余情未了的样子,却要嫁作他人妇,并且还陪伴作为公使的丈夫远赴北美。 现在想来,唐瑜静的确是个厉害的女人。在民国保守的风气下,居然敢去美院做模特赚钱补贴家用。在风平非常不利的情况下,还能让当时意气奋发的叶松然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虽然,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长的像那个一袭红妆在普济桥上跳舞的女子。 那个女人可能才是叶松然的真爱吧。 不管如何,唐瑜静在当时如此不利的情况下,逆风翻盘成功,也殊为不易了。 几乎就可以嫁入名门叶家,从一个小康之家的小家碧玉,一跃成为当地豪门的少奶奶。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不知道惠恩师太是怎么看出来的,叶松然这个老鬼的底细居然被她看穿。 不知道是因为朋友之间的情谊,还是出家人的慈悲之心。 昔年的惠恩小师太,还是冒着偌大风险将真相告诉了唐瑜静。 可想而知,那时候唐瑜静知道真相后心态肯定是崩了。 但彪悍的人生却是无需解释的,真的巾帼猛将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千年的老鬼,敢于将荒诞的命运打的粉碎。 她做了两件事情。 首先,结识了恰巧回国述职的驻北美某国公使,并且令其一见倾心,无可挽回的爱上了这个魅力超卓的女人。 同时,在叶松然面前上演苦情戏。 曾经爱得轰轰烈烈。 “金色烈焰,紫色熄灭,走过顶端。” “灯花百结之后,唯有余烬,没有复燃。” 总之,爱过。 共同度过的美好回忆永不褪色! 刚在欧洲留学5年回国的新青年,可惜没有受过网络时代大潮的冲击,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被富于心机的弄堂女孩耍的团团转。 忍受着巨大的伤痛,带着浓浓的不舍之情,咬牙切齿给出了自己的祝福。 结合了一部分幻境中的感受,和现实中的推测。钱峻洋又掀开了当年迷雾的一角。 想清楚这一切,钱峻洋觉得叶松然也没那么可怕了。 当年不过也是一条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 “我跟惠恩师太又不太熟悉,打听起来不是很方便耶。”唐梓语犹豫道。 钱峻洋立刻开始循循善诱。 “老师太佛法精深,所谓佛渡有缘人嘛。你虽然年纪小,却是个爱学习的孩子。最近读了一些佛学的着作,觉得自己的理解似是而非。当然要去找高人指点。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不去找老师太请教,难道去找和尚吗?” 唐梓语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不解。 “你怎么对这件事情突然有了兴趣,其中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原因啊?” “我也不瞒你了,你可以看一看这首诗,是不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唐梓语随着钱峻洋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幅画左上方的一首题跋。 虽然是行书,可唐梓语还是没能把字认全。 “看不清啊,你给我念一遍吧。都是繁体字,写的还这么潦草。” “月波揽镜苔痕青,楼上深山云外行。紫殿春深日不足。闲倚栏杆闻余音。” 钱峻洋不紧不慢将全诗念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