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 罗星河心想,这么说也没错。 若他当时没去理会这个书呆子,又怎能落到如此境地? “罗捕头能寻到我……” 孙世明想撑起身子,试了试,不仅力不从心,还扯得腰间撕裂的痛。 “有什么话就躺着说好了。” 罗星河见孙世明比自己强,虽说吃痛地忍不住哼哼,可是身子还能鼓着劲儿挪动那么一点点。 可他的整个身子说是他的,因为能感觉到麻,可又不是他的,因为他实在控制不了。除了脖子以上能僵硬地转转,整个人便只能这么直挺挺地仰面躺着。 半身不遂的人还能活动活动某些筋骨,他就是木头人,只长了一张吃喝说话的嘴。 其实,孙世明比罗星河强不了不少,只得又躺好,继续忍痛说道,“罗捕头能找到我……是……也查到少杰了吧?” “陈少杰?” “是,罗捕头可知少杰怎样?” 孙世明的声音有点急。 “你很关心他的死活?” 罗星河奇怪了,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他……他是县学学子,身为教谕,我……我怎能不在意……他……此时到底怎样了?” 心情一急,孙世明腹中的那口气就越发扯得腰痛。 见其面色扭曲,确实像急迫不已所致,罗星河隐下心中好奇,冷笑,“他怎样,你不知道?” “是我……奢想了……”孙世明缓缓地吸了口气,“我本想从罗捕头口中听到一两句心安的话,看来……看来是痴人做梦……少杰他……他已落入贼人手中,定然……危矣!” 见孙世明拼力说话时,手指也在用力,似想要屈拢成拳,却仍失一分力道,半握不握的搭在地上。 “看来你真的很在意陈少杰死活。”罗星河道。 可孙世明显然不知陈少杰在耍弄他,甚至不知陈少杰早就半路撤退,却故意将他暴露。 “少杰是个好孩子……他真的很好……我应该早些找罗捕头商议,我高估了自己,不该独自……跟随他,没想到……他做的事不是我能应付的……我该劝阻他……” 孙世明言语间透出深深的悔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山上那一摔撞坏了头? 在罗星河看来,这孙世明岂不是命都被人卖了还念着人家的好? 此人真是如此,还是装愚钝? 罗星河冷哼,“一个谎话连篇之人,要本捕头如何信你?” “我说的是真心实意!” 孙世明鼓着一口气利落辩白,“我没有早些找罗捕头你们,是有顾虑——” 说到此,孙世明恍然想起一件事,偏头看向罗星河,“罗捕头说我谎话连篇,是因当日你与姜姑娘问我于贵在县学外等人的事,我说了谎?” 呵? 这家伙倒主动提起此事。 “你说呢!”罗星河斜藐了他一眼。 “是少杰……我原本想帮少杰隐瞒,不想他受于贵命案牵连。”孙世明坦白,“反正文轩行凶是事实,人也已经死了,当时脑子一热,便把话推到他的身上。” “脑子一热?你肯定以为自己灵机一动吧!”罗星河讥讽,“你却不知我外甥女当时就识破你话中的破绽,认定你在说谎!” 孙世明一愣,很想问一句破绽在哪里。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谎话就是谎话,被识破也不奇怪。 他又不是作奸犯科之人,没必要吸取这个教训。 孙世明同时还想明白,“原来,罗捕头不是为了寻我而落险境,你们早就盯上我。” 罗星河反倒不明白了,“孙教谕的脑子也不笨,为何心系陈少杰,又被其牵着鼻子走?” “罗捕头这话是何意?” 罗星河也不再继续陪他绕弯子,“从陈少杰与他母亲到何家‘相亲’,我便一路盯着你们。你们在何家的举动我都看得清楚。陈少杰等人分明发觉你在尾随,却仍装模作样,故作不知。你在墙角旮旯草丛中都趴得很辛苦吧!你是否还记得夜里跟踪那三个人时,听到前面有类似扑通的声响?” “似乎……有过。我以为是被惊到的野物。” “既然是猜测,为何不想那声音是陈少杰他们弄出的?” “是少杰?夜里路不好走,他被土石绊了一下?” “呵呵,孙教谕啊孙教谕,你是真榆木疙瘩的善良,还是彻头彻尾在装啊?”罗星河被这副呆样的孙世明气笑了,“你当时没在意,继续追着前面的脚步。你可没听得出,前面的脚步少了人?” “你是说少了少杰二人?他们的步子一直很轻,我一直听着那三个人的动静。”孙世明道。 若陈少杰与何宁儿的脚步重了,岂不是很容易便被最前面的人发现了吗? 在他看来,听不到陈少杰二人的脚步声才是正常的啊。 罗星河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当然少了他二人。他二人半路撤离,根本就没有跟着那三人到山崖那边去!” “怎么可能?他们与陈佑相约,不就是为了一起做事,怎能将陈佑置之不理?”孙世明不信。 “怎么不可能?我跟在你们后面了解的一清二楚!若不是为追你这一路,我早掉头去寻那二人!” “那少杰岂不是没有被抓?” 孙世明燃起了希望。 若罗星河说的是真的,陈少杰二人半途撤离,没有追到山崖,那不是就没有落入贼人之手? “你是真在乎陈少杰啊!” 罗星河想动手拍拍孙世明的脑袋,把人打清醒一些。可惜有心无力,哪只手都不听他使唤。 只得继续说,“你怎么不多在乎一点他弄出的那声响?若他只打算撤离,悄悄停步避到路边就是了。若非那声响,最前面的人也未必会留意到后面还有个蹑手蹑脚的你!” “什么……什么意思?” “若这意思你还想不明白,我真怀疑你是怎么当上这县学教谕的!” 孙世明怎能听不明白罗星河的话,他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少杰只是发觉有人跟踪他,定然不知是我。他怎会害我?不会的,不会的。” “是么?你与他究竟有何交情,为他说谎,不仅欺骗你岳母,还欺骗官差。自己被引到这步田地,仍向着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