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好奇中,姜落落磨磨蹭蹭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 陈家娘子认出,这纸确实像是她夫君常用的那种,从折好的纸张背面能看到透着墨字,还有红色的朱砂指印。 “陈牙子在这上面写的很清楚,究竟谁想害死他。” 姜落落并未急着打开那张纸,而是将纸半举,又原地转了一圈,让在场众人都看得清楚。 趁转步时,姜落落顺便扫了眼崔江夫妇。 一直面色平静的刘雪娘左手轻轻动了一下,指尖碰到了崔江的衣衫。 崔江看也不看一眼地把刘雪娘从地上扯起后,就一直抓着她,好像拎着一只刚被他打到的猎物,等着接下来的扒皮剔骨。 但刘雪娘这一碰,崔江给了她一眼目光,好像之前的四目相对,哪怕那眼目光很快移开,也让姜落落捕捉到了一丝毫无强势的交流。 “大家不妨先猜猜看,到底是谁给陈牙子下毒,要毒死他?” 姜落落这话一出,众人就炸了。 “陈牙子不是害了相思病?怎么又被下毒?” “陈家娘子,你不想知道吗?” 姜落落又询问面前这个白了脸的女人。 陈方也是愣住了。 这个姐姐又在骗人! 她手中的那张纸还是他给找的呢! 但是,若能抓走害死阿爹的凶手……使诈也无妨吧。 听说书先生讲故事,还有个什么兵不厌诈,就是这样吗? “这……真是我夫君写的?” 陈家娘子伸手。 姜落落躲开一步,“是啊,你怀疑你夫君的笔迹?” 陈家娘子抢了个空,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实在心慌不已。 她怎能不慌? 原本她不怕的,即便有人发现陈牙子中毒,她也能推说她夫君是为情所伤,服毒自尽。 反正刘雪娘与她夫君在河边撕扯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这个女人名声那么臭,她若为自己辩解谁会信? 可是,若陈牙子醒来,亲口指证…… 陈家娘子看眼身边的儿子。 姜落落知道她这眼的意思,立马代陈方回答,“当时你婆母晕倒,你两个儿子正在照顾她。等你婆母一醒来,他便急着要把他阿爹醒来的好消息告诉你,没顾得在意其他事。” 所以,陈方没提诉状的事也正常。 陈方这时正留意到刘雪娘的神色似乎有了变化,感觉不像之前那般平静了,整个眼神都黏在姐姐身上,以为“骗人”这一招有了效果,便来不及与他娘解释,先肯定的点了点头,“嗯!” 见状,陈家娘子拉起儿子的手准备先走一步,“方儿,你阿爹已经醒了,我们赶紧回去看他。” 她该尽快回去,看是否来得及做点什么事补救? 姜落落把人拦住,“怎么这时又急着走了?事关你家夫君性命,你不想知道你夫君指认谁是凶手,尽快帮他算账?” “陈家娘子,不差这一刻,先听听再走。” 有人怕姜落落随陈家娘子回去,留下半截话让人心痒难耐。 “不必了,我先去看我夫君。”陈家娘子越说越急。 “等着!” 姜落落挥手将陈家娘子推回去。 由于力气使得大,又被对方挡了一下,姜落落不经意地向老族长那边踉跄地闪去。 “我这就读这份状纸。”姜落落收好脚步,打开牢牢攥在手中的那张纸,清清嗓子,“草民陈青,入牙行为生——” “呜呜——呜呜——” 姜落落刚读了一句,就被孩子的哭声打断。 “娘——哥哥——呜呜呜——” 陈正挤破人群,边哭边跑了进来。 “正儿!” 陈家娘子这回没有耽搁,迎上前接住朝自己冲过来的小儿子,急切地问,“怎么了?” “阿爹……阿爹死了……” 陈正哭得很伤心,泪水鼻涕糊了一脸。 “怎么又死了?” 众人又是一惊。 “阿爹死了?”陈方瞪大眼睛,不觉看向姜落落。 怎么回事?弟弟为何说出真相? “死了,阿爹真的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呜呜——” 陈正扑在娘亲怀中,哭得喘不过气。 “正儿,慢慢说。你阿爹他……”陈家娘子轻抚着儿子的背,试探着问,“你哥哥不是说他醒了?” “刚才醒了……现在又死了……” 弟弟的话让陈方更加迷茫。 弟弟“承认”爹爹醒过,那就是他并没有说出真相。可是他也没听这个骗人姐姐交代弟弟后来怎么办啊。不是说等官府的人去接弟弟? “唉!”姜落落叹了口气,“我就怀疑刚才陈牙子是回光返照,死不瞑目留了那么一口气。” 陈家娘子两眼幽怨地瞪着姜落落。 她夫君终究还是死了! 若在没有留下那张状纸前就死透就好了! 此时留下那份状纸,岂不是—— “这状纸岂不是成了陈牙子留给人世的控诉?” 姜落落的话接上了陈家娘子的想法。 “真有人给陈牙子下毒?那可就是真真切切的杀人凶手!” “姜姑娘,你快告诉我们,陈牙子究竟说是谁害死了他?” 众人急着想要知道。 亲自动手行凶,可是比让人害相思病严重多了! 只要不沾惹刘雪娘就会没事,可身边出现了杀人犯,那可是防不胜防的危险! “好!” 姜落落神色严肃,继续读状纸,“本娶贤妻,育有二子,家庭和美。却不料——” “不准再读!” 身后一声大喝,随之一道身影向姜落落袭来。 姜落落本能闪躲,还是没比过身后的块头,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时便被对方钳制。 不过,幸亏她也算反应快,在闪躲的同时,没忘将手中的状纸迅速团起。对方虽然拿住她,却没在第一时间夺走状纸。 她紧攥状纸的手反背身后,而那人一只手扣着她的脖子,逼着她身子不禁后仰,另一只手握柴刀抵在她的心口。 此人怕她挣脱被人救走,或者调整好身子做什么小动作,一时间两只手都不敢松开。想主动夺走她手中的状纸颇有些费力。只得恶狠狠地威胁,“把状纸给我!” 看清是谁动手的老族长大惊,“崔四儿,你做什么!” “崔四儿,你快把刀还给我!” 那个被夺走腰间别的柴刀的人更慌。 这刀是他准备去砍柴用的,只是被热闹耽搁,可不是给谁提供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