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家相公喜甜,爱喝糖水,吃蜜饯这些甜食。我真怕他牙齿受不住,生了蛀虫。”刘夫人说话间担心地望了眼自家相公。 刘掌柜刘通笑着,轻拍拍娘子的衣袖,鼓着最大的力气说道,“没事的,我吃过甜食后都会漱口,清洁牙齿,保护的很好。” “吃太多甜食,对脾胃也不好!”刘夫人微恼。 刘掌柜赶忙劝慰,“我吃的也没过量,在娘子管制下已经许久没吃蜜饯了。昨日不是正巧出门碰到马跃家的娘子?她从马跃口中得知我喜甜,非得塞我一包刚买的蜜饯,我不好违了人家这份心意,便收了。” “马家娘子是好意,可也没让你一口气吃掉一包。” “怪我,怪我太馋。” 刘掌柜作势要打自己的嘴。 “一包蜜饯而已,怎比得上服毒?” 杜言秋不想听二人打情骂俏似的责备,打断他们的话。 马跃娘子送的蜜饯? 杜言秋将此话默默记在心中,又问道,“可知刘掌柜所中何毒?” 比如偏辣口感的苍辣子隐于辣子病中。 “我对用药只知简单皮毛,对毒更是从无涉及。见相公不适,只会催吐之法,其他一无所知。”刘夫人道。 “那刘掌柜又有何见?”杜言秋转向刘掌柜。 刘掌柜很惭愧,“俗话说医不自治,更何况我医术不精,只从自身感受与呕吐物判断,也不知一二。” “早知如此,我就该从药铺带来个大夫。”杜言秋想了想,“可让人去请谭大夫?” 刘夫人摇摇头,“好在相公暂无大碍,便未惊动父亲。父亲这些年常在山中隐居,不问世事,非要紧事,我们也不愿叨扰父亲。” “听说谭大夫的小徒弟昨日刚下山进过城,你们没见他一面?” “小铃铛?” 刘夫人疑惑,刘掌柜开了口,“我昨日出门,在路上碰见他,说是下山买米,我问了几句岳丈的情况,又给了他些钱,他就没有来家里。” “哦,”刘夫人恍然,”我就说他若下山怎么没来见我。平时这孩子都会找我讨些赏,原来是相公已经给了。” “没想到杜大人还知小铃铛。可是去看过谭大夫?”刘掌柜不禁询问。 “巧了,有人昨日在路上认出谭大夫那小徒弟,今日刚好与我说了一声。”杜言秋道,”刘掌柜为何以为我去找过谭大夫?” “很久之前听岳丈说,杨鸿曾与他下棋,赢过数次,想来二人曾有过几分交情。我想杜大人本是……”刘掌柜小心地看眼杜言秋,“……杨鸿亲弟,或许会循着兄长足迹,四处转转。” “多谢刘掌柜告知,我竟不知此事。改日我定去拜会谭大夫。不过——” 杜言秋打量刘掌柜两眼,“刘掌柜中毒一事还是请谭大夫来瞧瞧的好,正如刚才所担心,怕万一有后遗的麻烦,也好及时解决。” 刘夫人忙道,“杜大人说得对,我这就让人去接父亲。” “娘子,不必急躁。” 刘掌柜唤住刘夫人,“等我身子恢复一些,亲自上山去见岳丈吧。省得岳丈来回颠簸。” “也……好,让人送你上山,也比请父亲回来快些。” …… 哒哒哒! 有马在刘家外停下。 “姜平?” 去查看情况的段义认出骑马之人正是他的老搭档。 姜平急问,“杜大人可还在?” “在。” 闻言,姜平便急着往刘家院中跑。 杜言秋也已走出屋子。 “杜大人!” 一脸冒汗的姜平先吞了吞口水,调整好脚步来到杜言秋面前,“我找姜家人确认,姜家婶子亲口说盈盈姑娘喜粉,下葬时穿的是……粉色蚕丝衫!” 姜平已经在尽量压低声音,可由于情绪太激动,说出的话难以压得住,只要不是离得太远,多少都能让人听到。 但包括段义在内,都知不可多嘴。 虽没人好奇追问,但药铺发生的事刘家很快就会知道,到时自然明白这话中之意。 杜言秋一边思索,一边走向院侧。 在刘家院侧有一大片菜地,长势正盛。 “胡荽青豆饼,胡芹萝卜糕……这些味道怪异的点心,食材不多见,都是你家自种的吧?” 杜言秋望着面前的菜地,绿油油的一片,有的见过,有的根据书中描述勉强认出。 若换做见识浅薄之人,大多都不认得,若单看样子恐怕会误以为长的不过是些草,顶多当做是药草。 刘夫人闻言上前,“这都是我家相公亲自种的,平时都不要下人插手。家里也只有他能闻得惯这些胡菜的味道。那些点心也都是他自己做的,只有他一人爱吃,我们碰都不碰的。” 刘夫人所指的那些“点心”,就是纸上所记,除蜜饯之外,只有刘掌柜一人吃过的东西,杜言秋刚点出了其中两样。 胡荽是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回的蔬菜,味道特别,一般用作调味,许多人都不爱吃,种植很少,鲜有售卖。 若有个别独门膳食需要,会自家设法弄些种子少种一些。天暖时吃鲜,天冷时晒干储藏。 而刘掌柜看起来就是偏好这一口的人,为饱口福,特意为自己种了这么多胡菜。 “虽说这些食物味道古怪,可我家相公之前吃从来无事。”刘夫人又道,“今日我让人将剩下的点心塞进猫的嘴里试探,那猫除了不喜味道,拼命挣扎,也没见有其他不适。” “喵——喵——” 浅浅的猫叫声从屋檐上传来。 一只花猫蜷缩在那里,正委屈巴巴地望着刘夫人。 杜言秋蹲下身,拔了一棵胡荽,放在鼻前闻闻,“点心都有剩下,唯独那包蜜饯被刘掌柜吃了个精光,连纸包都没留?” “纸包?”刘夫人微愣,“杜大人是想查验包过蜜饯的油纸是否沾着毒?我之前没有想到,这就去找相公问问。” 杜言秋又与刘夫人返回屋中。 “包蜜饯的纸?我扔了。”刘掌柜回答。 刘夫人急道,“相公,扔哪儿了,我去把它找来。” 刘掌柜无奈摇头,“吃完蜜饯之后,我就手把那纸包揉成团,去茅厕的时候,顺手丢茅厕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