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山顶着那张看似端庄严肃的脸注视楚幸片刻,转向楚玥,“玥儿,你多想了。楚幸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他只是过于担心你而乱了分寸,情有可原。” “恕晚辈多言。”姜落落欠了欠身,道,“楚庄主,晚辈实在不知,这位楚统领为何这般敌视晚辈?当晚辈是人贩子,会拐骗楚小姐不成?” “晚辈是城中有名有姓的女子,家风亦可,又有在衙门秉持公义的舅舅,怎会行不端之事?再者,我与楚统领从无交集,若一定要扯关系,只有他与舅舅曾生嫌隙,因此便迁怒于我,是否有些小气?我想以一鸣山庄的名望,用人品性不该差的。” “此事因晚辈而起,还请楚庄主做主,由楚统领当面说个明白。晚辈实在不愿莫名其妙被人当做恶女子看待。” 姜落落的语调听来平和,细品之下句句如刺。 楚南山本想一两句话将此事揭过,却换做她不依不饶,势必要为自己被楚幸恶意揣度而讨个说法。 “楚幸,你要向落落道歉!” 楚玥将心比心的想想,若换做自己被人骂作诡计多端,早就让人动手了。哪里会忍下这般委屈? 楚幸沉着脸,毫无反应。 楚南山也不愿让自己的人被一个小丫头裹挟,那岂不是打他的老脸? “杜大人,你看,此事不过是个误会,下去之后我定会责罚楚幸,至于姜姑娘所要的说法,我问明之后也会告知。眼下,此事就暂且搁下如何?如此吵来吵去,也不太妥。”楚南山扫了眼候在门外的下人,“让众人瞧着也是个笑话。” “无妨,都是庄上的自己人。” 一直淡然旁观的杜言秋见楚南山把话递给了自己,若无其事地弹了弹衣袖,“虽说不是在公堂,也是评理的事。我以明法科入仕,一向在乎公平公正,眼中容不得瑕疵。若将一桩还未清楚的争执搁置,落在我心中也是个疙瘩,走也走不踏实。” “一鸣山庄怎能与衙门公堂并论!”楚南山忙拱了拱手,“说到底,一鸣山庄也只是个平民所在。杜大人言重了。” “我只就事论事。” 杜言秋起身,负手来到楚幸面前,“这位……楚统领?还是将话说明白的好。免得姜姑娘耿耿于怀,日后与人牢骚起这段不快,经人之口传来传去变了味儿,影响一鸣山庄的名声。” 楚南山是想庇护楚幸,可要不要给一鸣山庄惹麻烦是楚幸自己的决定。 “我——” 楚幸感觉自己面对难招,一时不知该如何拆解? 即便他要把事情都揽在自己头上,也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有鬼,才会防着姜落落吧? 楚玥秀眉皱起,“楚幸,既然是误会,解释有那么难吗?” 在她的记忆中,似乎只有帮她隐瞒错事时,楚幸在祖父面前才会露出不善伪装的难色。 姜落落想了想,望向杜言秋,“楚统领看似有难言之隐,不愿多说。但我有一法可能证明楚统领是因我出现而临时起意,还是早就对楚小姐有逾越之举。” 楚玥一听便上了心,“落落,你有什么办法?” 有问必有答,楚南山想要阻拦都来不及。 姜落落扫了眼屋顶,“可让人去查看楚小姐闺房楼顶,有心之人恐早于暗中行事。” “你怀疑玥儿闺房屋顶瓦片有松动?”楚南山明白此话之意。 “也算不得怀疑,只是猜测。”姜落落道,“若有松动,楚统领便难以解释‘临时起意’之言,若屋顶完好,我就当楚统领真是误会,是我妄自揣测,与楚统领误会相抵,日后绝不再多言此事。” 楚南山默默思索。 按说姜落落刚来一名山庄两次,罗星河也只是在查冯青尧时来过两趟,又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想在一鸣山庄做点手脚可是不容易。对此,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眼下姜落落既然这么说,又怎能只是简单的说说而已? 楚南山担心自己一个点头正中对方下怀。 然而,眼旁又有执意要等个结果的杜言秋在,姜落落提出的要求又不难,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推辞? 楚玥就没那么多念头了,见楚南山没有即刻答话,双手挽住他的胳膊,撒娇的摇晃,“祖父,就按落落说的去瞧瞧,也算是个结果嘛。” “楚统领,你意下如何?” 杜言秋看出楚南山不太情愿,却转头询问楚幸。 当楚幸听了姜落落的话早就开始心虚,不论回答愿不愿意都对他不利,只能硬着头皮,拱手道,“全凭庄主定夺!” “那就让人去瞧瞧。” 楚南山最终做出决定。 好歹这是在一鸣山庄的地盘,见机应对便是,他倒要瞧瞧接下来会有什么把戏! …… 楚南山叫来两名护院,攀上阁楼顶。 杜言秋也让阿赫上楼顶一同查看。 过了好一阵,三人从楼顶跃下。 “庄主,卑职在小姐闺房顶上发现两处松动,一处在外间,一处在靠近床榻的上方。”护院禀报,“瓦片下方铺的草泥是早被戳了孔洞,边缘已**整。瓦片像是刚刚又被移开不久,阴湿的底面有新挪动的擦痕。” 这阁楼的房顶是先架梁,铺檩条,木椽子,木望板等,为了加固防漏雨水,在挂瓦片之前,又在木望板上苫草泥背。所以若想偷窥屋内,揭掉瓦片后,还需将那层草泥背戳开个口子,再对上木望板的缝隙。 当然,为防孔洞漏雨被发现,瓦片挪动复位也是关键,只要瓦片摆放好,雨水顺着瓦沟流下去,草泥背上这么一个小口子并不会有明显影响。 所以,楼顶上瓦片早就被人动过,手法还很仔细? 楚玥一听就怒了,反手就给了楚幸一巴掌,“混账!” “不是我。”楚幸低下头。 “不是你还能有谁?除了你与哥哥,还有祖父、爹爹,我这宝月阁平日一向没有外男出入。难道是他们不成?” 楚南山双目如炬般直视楚幸。 他怀疑阁楼顶会出问题,可万没想到在他孙女的闺房顶上会有两处供人偷窥的旧孔洞! 若他们是城中平常人家也就罢了,或许有梁上君子光顾,说有采花贼也能解释的过去。 可这是防御森严,连只蝇子都无法随意出入的一鸣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