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州珉道,“没错,囚服都是新换的,连头发,鞋底都检查过,没见藏有任何东西。” “是指甲。” 解下葫芦,喝了口凉茶的姜落落查看贺永那双被捆着铁链的双手,用针小心地从指甲缝中拨出残留的粉末,“指甲里藏了毒。” 胡知州走过来查看。 还未离去的杨雄凑上前,“这仔细瞧,也只当是一般脏物,谁会想到是毒?” “这……牢中对犯人一向不讲究,很少会让他们清洗。”张州珉也道。 大牢里待久的犯人哪个不是蓬头垢面,谁会让他们干净舒坦? “看来,贺永是早做好最坏的打算。” 胡知州看向堂中其他人,“查查他们的指甲!” “我们没有。” 跟随贺永一起被抓的其他人也被贺永突然的举动惊到。 衙差将这些人的指甲都仔细查看一番。 “回大人,他们的指甲都干净无异。” “贺永可与你们说过什么?”胡知州问。 众人皆摇头。 “贺镖师从未与我们多言,我们只管听命办事,至于贺镖师与何人来往,去过哪里,我们都无从知晓。” 所以,这些人就没有灭口的必要了! 杜言秋走到贺永身边。 贺永的两只手已经被衙差按住,否则醒过来的他还要去拼命舔手指。 “让我死……咳咳……让我死……我的话都说够了,让我一死了之……” 一口接一口的血从贺永鼻口中喷出,血色也越来越黑。 唇角那抹笑意早已消失,掩在血水中看起来有些狰狞。 “这毒已经溶于血中,只能抢救一时,怕是救不回他的命。” 姜落落拿起身边的葫芦快速地连喝几口凉茶,又去查看贺永的眼睛与耳朵,“都开始出血。” “啊,七窍生血!”有人惊呼。 “贺永!” 姜落落对着贺永的耳朵大声道,“这毒可是真能要你性命!” “他本想求死,岂能不明白?” 胡知州侥幸道,“好在他已留下口供,总不算一言未发的死掉。” “贺永!” 姜落落见那微张的眼皮快要闭合,在眼睛周围的穴道扎了一针。 贺永的瞳孔瞬间放大,整个身子跟着挣扎地颤抖几下,脚上的铁链也随之无力地响了两声。 “这是剧毒,除非当即便能服下解药,否则全血浸毒,七孔流出,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 杜言秋蹲下身,附在贺永耳边,压低声音,“能够死后还阳的毒不会糟蹋人的身体,显然你所中之毒不是。趁你还有一口气,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否则你便当真是死个糊涂!” “咳咳!” 贺永的身子抖了抖,似乎想要开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给他松绑。”杜言秋道。 得到胡知州应允,衙差迅速为贺永解开双手。 姜落落马上抽出帕子一撕两半。 一半抹过贺永的指甲,然后小心折好收起。 一半从贺永下巴抹了团血,涂在他的双手十指上。 随着身子的抽搐,贺永的双手在两侧挣扎着乱抓,放大的瞳孔在尽最大的力气寻找身旁人的目光,可是像是迸裂一般,血水模糊了双眼。双耳中涌出的血水黏湿了两鬓的乱发。 “可是还有什么话?”胡知州也来到贺永跟前俯下身。 除了身子本能的咳血,贺永微微开合的口实在发不出别的声音。 杜言秋将自己的手掌展开,搭在他的右手下。 贺永的手不再乱抓,手指看似在杜言秋的掌心艰难地蠕动。 ……可是,没动几下,便停下来。 随着贺永最后呼出的那口气,贺永的手指也失去了支撑,如槁木般倒在杜言秋的掌心。 “死了。” 姜落落无奈,丢掉手中的血帕子,捏起贺永的左臂衣袖擦掉自己手上沾到的血。 杜言秋将贺永的右手挪开。 “他写了什么?” 胡知州盯着杜言秋的掌心。 杜言秋将掌心伸向胡知州,“大人觉得是什么?” 杨雄也盯着杜言秋的手掌,“这乱七八糟的……似乎也看不出什么?” 只能看到杜言秋的掌心上是凌乱的血印子。分不清哪些是贺永无意的涂抹,哪些又是他存心所留。 “画鬼符罢了。你们想让个一心求死之人留下什么?”杜言秋看看自己的掌心。 “不是你问他话,他要答你?”胡知州问。 众人都看到杜言秋附在贺永耳边低语,却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我问他是否还有什么未了心愿。可你们瞧瞧——” 杜言秋又把掌心伸出,“谁能告诉我,这是留下什么?” 张州珉与曹书吏也都凑过来,一同审视那掌心上的血印。 “似乎真的什么都不像。” “来来,你们谁能认出这是什么?” 杜言秋转身将掌心示意给其他人,包括贺永的那些手下。 “你们都看看,答出者可酌情减罪。”胡知州放话。 于是,连李子义在内,堂中所有案犯都争着目睹杜言秋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