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紫菱是什么来头?还未挂牌就被人买走的话,众人也信?当真是投池自尽?”罗星河怀疑。 “这姑娘父母双亡,是被兄嫂卖到醉心楼,性子胆小、柔弱,除了听从花娘安排学习,大多时候都是一人独处。按说是不会与人结怨的。也许是心中不快,一时想不开吧。我记得——”吟莺回想,“在紫菱死前,醉心楼确实来过一位贵客。” “哦?” “那人想是身份特殊,不便为人所知。当日在花娘房中,隐于屏风之后,只从屏风上戳开的两眼孔洞向外观望。花娘招呼众姑娘依次入房,供此人挑选。这等待遇在我入醉心楼十几年中也只见过两三次吧。当时我刚进屋子,就听到两声敲打屏风的声音,意为不满,便自行离开了。” “那人最后选择的是……紫菱?” “后来玥姨与我说,她听到众人议论,似乎醉心楼里所有挂牌的姑娘都没有被选中。若他一定要在醉心楼中选人,能上得台面的,也就只剩下未挂牌的紫菱了。” “初次挂牌的姑娘不是开价很高么?这人面子不小啊!”罗星河心思一转,“不知是花娘平日供奉的哪个大金主?” 吟莺摇头,“不清楚。此人来去都裹着严实的斗篷,由今日你见到的那人陪同。没人看清他的模样,只从身形上看,个头不高。紫菱本就不常与人说话,有人试着去问也没从她口中听到什么。反正没隔几日,她便死了,而花娘则说她是被贵客买走。” “是花娘那老相好安排来的人?难怪花娘不愿声张。哪怕白白培养了人,也闷声认栽。当然,或许私底下花娘也收了不少人情钱,就当是把紫菱这条命卖掉了!” …… 清晨,姜落落从凶肆骑马赶来北门街,与罗星河会合。 “福威镖局?” 离开醉心楼的罗星河一见到姜落落,便与她说花娘是与福威镖局的人暗中来往。 “没错,我趁机看清那人手腕上戴的铁环,确定是福威镖局的身份。吟莺也说那人是受镖局掌柜指派见花娘。” 罗星河先带姜落落策马离开北门街,寻了个僻处将他昨日来到北门街掌握到的情况都仔细说与姜落落。 姜落落听得情绪不由低下。 “落落,不必在意一个外人怎样。” 罗星河以为姜落落是因姜子卿的同窗好友,又是邻家兄长的马跃也参与其中而不高兴。 “等逮到机会,我定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 “舅舅。”姜落落抬眼看向罗星河,睫毛扑闪,“你忘记当年盈盈姐姐要嫁的人,与福威镖局也有些关系吗?” 罗星河一愣,迟疑片刻才想起,“你是说当年在镖局授课的那位夫子?” 姜落落点点头。 罗星河所说的那位先生,是福威镖局掌柜请来为他手底下的镖师们讲学的。 镖师大多武夫出身,但在掌柜看来,只有一身粗力是不够的,还需有一定见识,才能让人更加机敏,护镖途中更懂得如何应对各种状况。于是,掌柜便从一鸣书院请了那位夫子,每隔几日到镖局授一次课。 即将迎娶姜盈盈的男子名叫沈崇旭,父亲也是一鸣书院的夫子,还教授过她的弟弟姜子卿。而沈父与在镖局授课的那位夫子则是同宗堂兄弟。 时隔十多年,别说罗星河忘记,就连姜落落,若非听说提及福威镖局,她也轻易想不起这几个人。 “你还记得他们?”罗星河没想到姜落落对沈家的人还留有印象。 而他都险些忘记了。 “盈盈姐姐离开后,那位沈公子在她的牌位前哭了很久,多少记得。”姜落落道。 后来她长大一些,试图补充与姜盈盈相关的残缺记忆,又对沈家了解一番。 “姜家最属你对盈盈的事上心。”罗星河拍拍姜落落的肩,“不过,那位沈夫子在镖局讲学,只是偶然被选中,镖局也可能选别的夫子。再说,如今他早已不在镖局,你想到他,可是真的多心了。” “或许吧,但在醉心楼见到福威镖局的人,很让人意外。”姜落落说着,心思一动,“不过,再一想,倒也不奇怪。” “此话怎讲?” 姜落落道,“福威镖局是汀州最有名的镖局,尤其近十年,更为发展壮大,几乎整个汀州的大商贾都请他们护镖押货,之前我爹从苏杭贩货,也曾请过他们,雇了两个镖师帮忙。他们打出的旗号是‘以最快最稳立于镖局之首’。如今汀州各处都有他们的分局,别的地方且不说,单是在汀州,他们定能做到十二分的畅通无阻。若护送货物或传递什么消息,想必也不亚于朝廷驿站的官差!” “对,对!”罗星河登时明白姜落落话中之意,“永定的消息并非一定要经过驿站百里加急传至上杭,直接走福威镖局这条线也是可能。在永定留意于贵的人,还有这所有事情的幕后凶手很可能就在福威镖局!” “还有……舅舅听到他们说,之前他们并不知邓知县与吟莺的真正底细,也不知是何人盗走邓知县遗体?” 难道他们想错了,邓知县被害并非因为二十多年前的那起钟寮场贪金案? 罗星河道,“是啊,看来他们言行都很小心。花娘明知二人暗中接触,都没多想。” “所以,幕后之人暂时放弃对我们动手,不止是因为那张纸条,还想借我们寻到盗尸者。”姜落落心想。 毕竟事情都过去一个多月,花娘他们也还在好奇盗尸者的身份。 “暂不管这些,我们先去县学会会那几个设赌的家伙。”罗星河道。 “不,舅舅先与我去确定一件事。” …… 姜落落与罗星河来到通往才溪乡的那条乡路上。 这条路她已经来往多次,知道这路上有两个茶棚。 胡老三想讨好处的与她说,要带她来曾见过于贵的茶棚询问。她对此则表现并不上心。一来不想让胡老三觉得她在意,多做要挟索取,二来一些问话,她也不想让胡老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