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落直奔县衙。 县衙外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堵在门口。 刚停下马,姜落落就听这些人在小声嘀咕什么胳膊、腿。 暗道一声不妙,姜落落迅速跳马,拎着篓筐挤过人群冲入大堂。 新修缮的大堂中,除了衙役,还站着几个哆哆嗦嗦的百姓,在他们前面,靠近桌案处的地上摆放着一具尸首,确切的说是具拼凑而成的无头尸。 代理知县事务的主簿张州珉忍着极度不适站在尸首旁,见姜落落到来,忙招手,“你来的挺快,快来瞧瞧!” 原来,张州珉已经派人去凶肆找仵作,不想姜落落是从另一处赶来。 姜落落拎着篓筐放到尸身旁。 张州珉以为姜落落是提来了什么验尸工具,却在她揭开篓筐蒙布,掏出黑布包袱打开的那一刻僵住了。 似乎好半天没了呼吸,许久才重重地缓了口气,指着那颗被姜落落摆放在尸身正上端的头颅颤声问,“你这又是从何而来?” “大早出门的路上捡的。”姜落落简单言道。 眼下,似乎确实不便当众仔细说。 她倒是不怕什么,就怕当她说出“龙王庙”三个字时,吓到在场众人。 很明显,凶手这么做就是想在上杭城造成轰动。 “你这是在路上捡的?” 张州珉这才想到,他刚派人去凶肆,而姜落落来的比预计早了许多。 “嗯。”姜落落点点头,手上裹着帕子,解下葫芦喝了几口茶。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养病,去龙王庙时也没带仵作用的随身褡裢,只能借用包袱布或者帕子。 “它们……是从哪儿发现的?” 姜落落收起葫芦,开始查看。 这具尸身,一分为六:头颅,躯干,四肢,除头颅外,躯干与四肢都是隔着衣衫一齐斩断。 “都在他们的家中。”张州珉指指身后五人。 这五个人先后带着包裹跑到衙门报案。 待衙差打开那些大小包裹一看,当即傻了眼。 五块部分身体可是比五具完整的尸身更慎人! 他们在衙门里当差多年,也不曾见过这等情形。可想而知这几户人家都吓成什么样子! 最早来报案的是被丢弃躯体的那家。 据这家男主人说,夜里听到院中有咚的一声响,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受了惊,早上起床,见一个黑布大包裹落在院墙旁,好奇一看……当场就吓瘫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慌慌张张地嘱咐娘子照看好孩子,连滚带爬地驮着那大包裹跑到衙门击鼓。 另外四人除了夜里没听到什么声响,其余情形大致也差不多,只不过一条胳膊一条腿,相比而言小一些,那一眼看去骇人的冲击力也稍小那么一点。 姜落落回头看了看那五个人,“他们的家不会是分别居上杭城东南西北中吧?” “你怎么知道?尸身上有显?”张州珉惊奇。 从这些尸块上还能断定方位? “只是猜的。”姜落落继续查看。 看来她没有想错,凶手就是想继续借邓知县之死在龙王庙掀起的轩然大波,给这起命案造势。 既然是造势,便会采取一些说道。 头颅放在龙王庙,承伍文轩拿人命上供之意。 剩下的身体一分为五,若合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便是以一躯之力,占领全城。哪还有比得上这个的弃尸手段? 姜落落继续说道,“有此人头,可知死者名叫于贵,从尸体出血状上看,为死后分尸,又据尸身腐化程度推算,死亡三日以上。无中毒迹象,除分尸刀口外,死者衣衫虽无其他破损,但揭开衣衫可见,死者胸部有大片摩擦损伤,约为宽一寸,中间厚两边薄的双刃利器从死者背部贯穿前心,初步判断为致命伤。若非死者裸身遇害,便是遇害之后内外衣衫均被替换。” 这倒也是稀奇,把人杀死后又换掉衣衫再分尸? “于贵?不就是北门街的那个泼皮三郎鱼头?” 衙门的人都熟知此人。 此人经常是大事不犯,小事不断,隔三差五就会被人告到衙门,可所犯之事总不够判刑,顶多在牢中关个三五日,或者挨顿板子。 有人挨了板子会长记性,可这鱼头挨板子就像家常便饭,挨打时哭嚎着叫痛,养好伤后又忘了疼,原本怎样还是怎样,死性不改。 “死的是鱼头?” 堵在衙门口围观的百姓不禁叫好,“我还当是哪个倒霉催的,原来是鱼头?死得好啊!” 认出是鱼头,衙役也松了口气。 不是哪个本分百姓,即便有人跑到衙门来催促哭丧,也好打发。 甚至,还为以后再也不会受这泼皮的麻烦而窃喜。 张州珉让书吏先做了简单记录,便让衙役打发众人散去。又让人去传于贵的家人来领尸。 于贵的尸首暂时转移到敛尸房。 “张主簿请稍等。”姜落落追上打算离开的张州珉。 “嗯?有何事?”张州珉止步。 他的腿虽说还有些发软,可已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