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 堂外罗明月急叫着要往里冲。 “有星河在,你别添乱。”姜元祥紧着把人揪住。 罗星河不顾火光阻挡,寻声冲向姜落落。 但已有人抢先把姜落落拽开,“你去收拾案上之物!” “舅舅,快去!” 姜落落就着拖带自己的力量避开火势,退出大堂。 “落落!” 罗明月接住了女儿。 姜落落想要看清前面拉扯自己的是何人,那人已经丢下她,整个背影没入人群。 “咳咳咳!”被火气呛到的姜落落不住地咳嗽。 “落落,疼不疼啊?”罗明月心疼地轻抚姜落落额头上的淤青。 姜落落摇摇头。 “没顾得看清是谁帮了落落?”姜元祥正回头望向杂乱的人群。 姜落落大致猜得到。 他们这算是第二次面对面吧,可惜她还是没有看清杜言秋的样貌。 没想到此人会出手救她。 此时,罗星河已擦着墙侧绕到案桌后。 宛若火团的伍文轩又大吼着朝这边扑来。 桌上的纸张等物近火则燃。 罗星河只能抢在火舌蔓开的千钧一发之际,将靠桌边里侧的东西扫入怀中,后退挡在躲于角落的胡知州身前。 “让所有人见证这一切……让伍家的厄运随这一把火烧尽吧……让我的大哥与侄儿获得新生……” 火团中的声音越来越小。 “文轩!” 伍文成一手搂着伍宝儿,一手遮着他的眼睛。 一桶桶水浇在伍文轩身上。 被烧得浑身黑红斑驳的人倒在木炭一般的案桌堆中。 胡知州这才抹着热汗,从罗星河身后走出。 罗星河则几步奔出大堂,“落落,没事吧?” “鞋子?” 罗明月一眼看到塞在罗星河衣衫怀中露出的鞋头,伸手便抢了过去。 “这是我从案桌上唯一收走的东西,其他都烧光了!” 罗星河也是刚看清,自己从案桌上抢到的是那双绣花鞋。 姜落落不由地暗自扫了眼正在旁侧安抚众人的胡知州。 火起突然,坐在案桌前的胡知州是只顾得躲避了。 “我就说这鞋子眼熟……就说它眼熟!”罗明月自顾端详手中的鞋子。 “姐,你见过这些双鞋?”罗星河奇怪。 “你姐非说这鞋子眼熟。不就是一双绣花鞋么。”姜元祥很无语。 罗明月颤声惊呼,“这是盈盈的鞋子!” “娘?”姜落落诧异地看向罗明月。 罗明月又仔细瞧了瞧,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声音,“没错,这就是盈盈下葬时穿的鞋子!” “开什么玩笑?”罗星河提醒,“姐,这话可乱说不得!盈盈十来年前穿走的鞋子,你怎能记得清?” “我没开玩笑。难怪我远远瞅着就觉得熟悉。这双鞋子是我亲手为盈盈做的,花色独一无二!”罗明月颤抖的手指轻抚鞋面上的绣花。 罗明月尽量压着声音,可她那一声惊呼已经招来围观的人。声音再低,也被跟前的人听了去。 一个传一个,周围瞬间又炸开了锅。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姜家娘子,你说的可是真的?”有人问。 “姐,你可要看仔细了。”罗星河又提醒一声。 “娘。”姜落落也轻轻扯了扯罗明月的衣衫。 罗明月一个激灵,缓过神,揉了揉眼睛,又作势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鞋子,“可能是他们一个劲儿的提龙王庙,让我想起了我家盈盈,搞得有些眼花。不是,不是,哪能是呢?真是对不起,吓着各位乡亲了。” 罗明月嘴上这么改口说,可姜落落分明看着她紧攥着鞋子的双手忍不住抖动。 而她的爹爹也沉下双目,直直地盯着那双鞋子…… “大人,伍文轩死了。” 衙差查看之后,向胡知州禀报,并呈上一只带血的铁签,“伍文轩虽自焚烧伤,但最终致命是因将此物刺入喉中。” 胡知州扫了眼铁签,正了正衣衫,背对着凌乱的堂中,面向众人宣判,“伍文轩谋杀上杭知县邓毅,事实确凿,其畏罪自尽,此案告结。” 又瞥一眼搂着儿子,瘫坐在旁侧的伍文成,“伍文成虽亦有行凶之心,做伪证混淆真相,但终无行凶之实,念在其家门不幸,又有幼儿需要照顾,责其返家,不得随意离开才溪,由里正负责监管。” “请大人恩准犯民带文轩回家安葬。”伍文成带着儿子一同叩首。 “这伍文轩也是可怜啊!” “是啊,若不是邓知县,他又怎会杀人?” “如此忠于龙王爷,实在令人……佩服!” …… 听着围观众人一波波感叹,胡知州便道,“也罢,官府非不通人情,伍文轩尸首准予伍文成带走。” “是谁污蔑我家二娘!” 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冲破众人嘈杂。 “严老夫人!” 众人认出,来者正是已故老知县严墨的夫人,忙向两侧让开。 严老夫人在侍婢,以及女婿县学教谕孙世明的陪同下步入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