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慧带着程非回了他的厢房,一进屋,她便赶忙将房门轻轻掩上,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压低了声音询问道:“身上的伤没事吧?” 程非摇摇头:“姑母放心,我这一路上我都尽量小心收着力道,伤口都没事。”“那就行,你收拾一下。” 程慧听了,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担忧之色这才稍稍褪去了一些。说完,她便转身又快步走出了厢房,没过多久,程慧就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进了屋子。 她将衣服放在床边的小凳上对程非说道:“这是我给澜儿做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给他呢。我瞧着你同他身量差不多,就先给你穿吧。” “多谢姑母。” “好了,你收拾一下暂时还是在房里休息吧,身上的伤这样出去折腾一趟,免不了有些不好的,我一会儿让阿星给你送点吃的来,再把今天的药一起带来。” 程非点点头:“我知道了,姑母。” 程慧走后没过多久,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是谢晚星来了。他起身打开门,只见谢晚星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谢晚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程非,笑着叫了一声:“表兄好呀。” 程非侧身让谢晚星进了屋子,:“阿星,辛苦你了,还麻烦你专门跑一趟。” 谢晚星摆了摆手,说道:“不辛苦呀,表哥你快吃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这药呢,你也要趁热喝,这样你的伤才会好得快呢。” 程非在小桌边坐了下来,今天的饭终于不是小米粥了,这些天,小米粥几乎成了他味蕾上唯一的记忆,而今天,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配上了两碟爽口的凉菜。 见他看着粥发愣,谢晚星似乎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轻咳了一声道:“娘说以后不煮小米粥了。” “姑母煮的小米粥很好喝。”程非轻笑一声。 喝完了粥,他又端起了药碗,但是他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碗白水,他实在好奇很久了,终于忍不住问道:“阿星,这药是哪里来的?为什么无色无味的?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药,这是煮出来的吗?” 谢晚星沉默了,她被问住了,她要怎么解释她都是直接把药片兑他水里的。 “这药吧,是那个给你看病的那个大夫,就是我爹的朋友,他自己配的。”谢晚星试图想出一个能糊弄过去又不让程非不再追问的说法,“这位长辈精通药理,这是经过好多道复杂的工序,最后才制成了这种特别的药呀,因为工序太精细啦,所以这药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看着像白水,其实可有药效啦,你能好这么快全靠这个。” “确实,这药确实比寻常的药效果要好许多。”程非仰头便将那碗看似白水的药一饮而尽,药液滑过喉咙,他还是感觉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是感觉凉凉的,他觉得这就是一碗白水,但是看着谢晚星也不知道什么的样子便也不再问了。 …… 要说这个家因为程非到来最高兴的,那肯定就是谢霖和谢珩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谢霖和谢珩一左一右坐在程非旁边,眼神里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热情。 谢珩夹了一块最大的红烧肉放在程非碗里,眼睛亮晶晶地说:“程非表哥,你尝尝这个,这可是娘的拿手菜,可好吃了!”那红烧肉色泽红亮,肥瘦相间,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香气扑鼻。 谢霖也夹了一个大鸡腿放进他碗里:“表哥,你吃这个炸鸡腿,我也可喜欢吃了。这鸡腿炸得外酥里嫩,咬一口,那滋味儿,啧啧,你肯定喜欢。” 程非有些受宠若惊,他是家中独子,以往每到用餐之时,偌大的饭厅里只有下人们轻手轻脚的身影,他们如同无声的影子,默默地将一盘盘精心烹制的菜肴端上餐桌,随后便恭恭敬敬地退在一旁,整个过程安静得只能听见衣物的摩挲声。 即便是和祖母、父亲一同用饭,那也是遵循着严格的礼数,饭桌上秉持着“食不言”的规矩,每个人都安静地进食,仿佛吃饭也是一种庄严的仪式。 这种兄友弟恭的场面,对于程非来说是很陌生的,但是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谢谢霖表弟,珩表弟。” “好了,好了,你俩别夹菜了,吃你们自己的吧。”程慧在一旁瞧着,连忙出声阻止,她心里可是一直记挂着程非背后的伤,那伤还没好利索可不能由着这俩小子这般热情地给程非夹这些油腻的食物。 程慧又道:““阿非,你这一路逃难过来,身体还虚着,要慢慢进补才是。这些油腻重油的食物,你应当少吃些,不然肠胃怕是受不了。” 程非当然是听得出程慧的言外之意:“姑母说得是,我记下了,多谢姑母关心。” “你们也别吃这吃那儿了,功课如何了?”谢松林在一旁悠悠地说着风凉话,看着无忧无虑的小孩儿,就想给他们来点学习。 谢霖和谢珩原本正满心欢喜地围着程非,热情劲儿还没完全消退呢,一听这话,顿时像两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心虚。 谢霖挠了挠头回道:“爹,我们近日读书很用功的。” 谢珩也跟着附和道:“是呀,爹,我们俩近日很用功的,不信你问沈先生,可表哥好不容易来咱们家,我们就想多和表哥亲近亲近,以后我们会好好补上功课的。” 谢松林听了,挑了挑眉:“真有那么用功吗?” 程非也好奇地问道:“表弟们都在寒风书院念书吗?” “澜儿确实是在书院里念书。”谢松林把目光转向谢霖他们俩,“他们俩嘛,自然是考不上的,给他们请了先生,平日里在铺子里教教他们识字。” 谢珩忙着把话题转到程非头上好让谢松林不那么关注他们兄弟俩的功课:“非表哥在家中也念书吗?” 程非刚想回答,话刚到嘴边,他猛地顿住了,他想起自己现在的人设是程慧逃荒来的娘家侄子,若是会念书好像与这逃荒而来的凄惨身份太不相符了,只好摇头道:“没有念过书,只是简单识得几个字。” “太好了,那表哥不如何和我们一同念书吧。”谢霖迫不及待地想拉人入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