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璟看着这一幕,觉得很幸福。真相什么的,他有点不想去知道了。就这么赖在她的身边,掩耳盗铃般地生活,感觉也不错。 这时胜琪给庭萱发微信,问她这周末要不要领立洋来帮小璟洗澡,庭萱想了想,今天刚洗过,然后看他脚也敢着地了,大概是不用立洋帮忙了,便谢过他们说不用了。 回过微信,她把手伸进包包里,摸到了涂山璟的护照。 等他好了再给他吧,现在给他他也不能出去自立门户,徒增伤感。 她这么想着,绝对不是自己贪恋这短暂的温柔时光,想要尽力延长它的缘故。 于是涂山璟装瘸扮跛,庭萱装聋作哑,又被他赖了一周。 他的脚完全地好了,但是他不说,依旧装作走路一瘸一拐的。平日里还时不时地贴着膏药——反正又不会贴坏,她不在家就揭下去了。口服的药他彻底不吃了,但是有按顿几粒几粒地扔掉,这样她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 他还买了个古琴,找了个网上教古琴的在线工作,说什么腿脚不方便出去,又不能做买卖,得有些来钱的道儿。教古琴只需要视频演示一下,这样不用像教画画那样需要和人直接接触教怎么调颜色怎么下笔,直接和一对一的学员视频听对方的音和演示手法就行,也不用露脸。 庭萱没有阻拦他,因为怕他不找点事情做成天在家闷着再闷坏了。她不知道他会趁她上班的时候偷偷溜出去遛狗,买些吃的,或者去见王哥他们,但是一定会在她下班之前赶回来装瘸。 他知道她和那个远哥认识,怕自己再去赌石的话传到他那里,再传回她的耳朵里,暴露了自己腿脚已经无恙的事实,于是他蛰伏着,只和王哥学些知识,看看他店里的货,再和他看看同行们的直播。 饶是涂山璟如此小心,这天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先是下午鬼方端发微信给庭萱,说晚上下班想要请她出来一起吃个晚饭。 庭萱本来上班有点累,事情做了很多,有心想推到周末。但是鬼方端十分坚持,说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告诉她,而且还必须得当面告诉才行。 庭萱想了想,揉了揉眼眶,只好回微信给他答应了。然后她给涂山璟发微信:【小璟,不好意思,晚上我不回家吃了,临时有个约,你自己先吃吧。】 涂山璟正好在外面和王哥介绍的朋友见面,看了这个短信反而心下一松,知道自己还能再多待一会儿了,便给她回了个:【好的,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等到庭萱急三火四地把手头的活儿都干完下了班,一走出公司大楼,她就看见一辆惹眼无比的红色法拉利停在公司的路边,引得路过的人们议论纷纷。 她有心想避一避风头,让鬼方端他们开出去一段儿,自己再走过去,却不料鬼方端的眼神儿很好使,已经打开车门冲她微笑着招手了。 她没辙,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好在有戴着口罩,路人也看不到她的全脸。 鬼方端订的地方是一间高级的西餐厅,黄毛儿驾驶着红色法拉利断断续续地轰鸣了一路,有说有笑地着开到了餐厅门口。下班的点儿,路上堵车,庭萱在车里面感觉坐立不安的——走走就停下了,她总能感觉到旁边的公交车或者私家车里面的人打探着往车里看的目光,大概是想要窥探如此香车里面坐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大美女。 进了西餐厅,鬼方端让黄毛儿自己在大堂随便点,给他转了一千块钱,就领着庭萱去了包间。 他们点了培根芦笋沙拉、苹果肉桂凤尾虾、迷迭香黑胡椒牛排、蒜香欧芹香肠、意大利奶酪肉酱千层面、绿茶慕斯蛋糕还有一杯芒果橙子汁和一杯榛果摩卡咖啡。 等菜上齐了侍应生不会再进来打扰了,庭萱这才开口问他:“什么重要的消息啊?” 鬼方端掏出手机,拿了一张图给她看:“你看看这个照片。” 她接过来,见是一个街边的照片,平平无奇,正中照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妇女,她身后有三两个摆摊的人,卖烤鸡架的,卖手作簪子的,还有个摆摊算命的瞎子。 她仔细地看了看那个女人,确认自己从来没见过她,疑惑地抬头问道:“这个女人是谁啊?” 鬼方端摇摇头,在那算命的瞎子脸上把照片放大给她看:“不是看她,你看看这个瞎子是谁?” 庭萱端详了一下,那瞎子戴着圆形墨镜,遮住了眼睛,但是轮廓看起来有些眼熟。 忽然她感觉头皮发麻:“这是……黄大老爷?!” 鬼方端点点头:“我看着像,所以拿来给你也认认。本来是小弟们去跟踪人要追债的,发回来的照片里让我看到了眼熟的人。” 庭萱紧张地抓住了桌布:“他……他在哪里?” 鬼方端看向她:“就在这座城市里,城东古街。” 庭萱向后靠到了椅背上,感觉身上有些发冷。 鬼方端瞧着她的脸色,问道:“怎么?你不是要送涂山璟回去吗?他的寿命可不等人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黄大老爷问问?这可比你去寻什么青丘旧址快多了。” 庭萱脸上一阵发白,连日来掩盖在虚幻泡沫下的残酷真相呼之欲出,她蓦地一阵心痛。 找到黄大老爷,然后送涂山璟回去,保住他的性命…… 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怎么自己事到临头,反而犹豫上了? 鬼方端见她脸色不好,也没有逼她,只是一笑:“趁热吃吧,牛排凉了该不好吃了。反正他也跑不了,你先考虑考虑,我等你消息。” 一顿饭吃得庭萱难以下咽,把大半个牛排都切了给他吃,她只吃了几块,和几叉子沙拉。 吃过了饭她就要回去,鬼方端也没挽留,直接和黄毛开车把她送到了家。 她魂不守舍地上了楼,涂山璟正好刚遛狗回来在洗手,牵引绳还没来得及给杜飞摘。 听得门响,他走出洗手间,看见眼神放空的她,和欢脱地在她脚边撒娇的杜飞。 眼看着她一脚踩上了牵引绳的把手,就要滑倒,他下意识地飞身而去接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