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里的针线放下,本就是闲来无事做上几针玩的,这一世她很不用赶绣活呢。 莫以宁劝道:“你还不走?快些回去睡吧,明日早起还要练功呢!” 谢明矅倒也没想过要做些什么,只不过风禾苑里的侍卫过于恭敬了,无人像莫以宁这般,能与他说说笑笑,还时常给他脸子瞧,一时又哄的他眉开眼笑,一时又不依不饶与他拌嘴。 与莫以宁待在一处,再怎样也比他独自一人要有趣,故而才时常来寻莫以宁说会子话。 他也自知不早了,便站起身道:“这些绣活也不急,你莫要在晚上做了,当心伤了眼睛。 还有,明日兄长要过来,你记得早些来我院里。 华先生说了,明日是个什么日子,似是有很重要的话与我说,你陪着我可好……” 他每说一样莫以宁都点了个头,道一声“好!”,瞧着乖巧的不行。 莫以宁应下后又道:“那你莫要派人来叫我,明儿我睡醒了便过去用早饭,我要喝那个荷叶做的汤。” 可怜她与谢明矅在这侯府里相依为命,比旁的人亲厚些也是应当的。 听在谢明矅耳中却是又觉着她是在与自个撒娇了,眼神不免又飘了飘,耳根子又热了起来。 他生怕叫人发现了,便急忙忙的翻墙跑了。 翌日艳阳高照。 宝华居里的花木先前叫雨淋过,再叫这几日的阳光一照,那些蕉叶更是碧莹莹的越发多了几分妖娆。 屋子里太亮堂了,莫以宁的懒觉也没睡多久,便自个醒了过来。 穿衣梳洗,这入了夏便有样好处,不论做什么都是伶利的很,比冬日里快上许多。 穿了身月白色海棠花样撒花烟罗衫裙,挽了个单螺髻,挑了根和田白玉芙蓉簪并一对和田白玉芙蓉耳坠。 瞧着便是清清爽爽的。 因着额头受了伤,这几日叫文心担心的不行,故而她今日便带着文心出门。 去到风禾院里时,谢明矅还在跟着师父练功。 谢明矅如今新得了一位师父,是这几日刚到侯府的,叫做凤鸣川。 三十多四十岁不到的模样,两道浓浓的剑眉,脸上有个长长的伤疤,总是一身玄衣,只站在那里便叫人觉得又冷又硬的。 他不爱说话,初见谢明矅时,只看了他与严北初的过招,那脸比锅底还黑。 听说当天他便背着谢明矅狠狠的将严北初收拾了一顿,骂他将世子爷给带歪了。 连谢明矅都不敢去求情,于是风禾苑里的人便瞧见威风凛凛的严统领,近日走路时都是一瘸一拐的。 严北初也是冤,他看惯了世子爷病歪歪的模样,略好些便带着世子爷练功,又哪里舍得他累着伤着,可不就教歪了嘛。 还得是镇北侯老道,收到谢明矅身子大好的消息之后,便重新派了心腹之人来教导谢明矅。 倒是碧落听到莫以宁说世子爷新来的师傅是凤鸣川时,深深的吸了口气,那双眼睛跟狼也差不多了,幽幽的放着绿光。 “凤将军怎会来此,他可是楚家军里最善战的将军,征战北凉时战功赫赫无往不利。 他竟然来了侯府!那我要如何是好,如何才能请动凤将军指教我一招半式!”她急的团团转。 莫以宁瞧着她握的紧紧的拳头,又想想那位将谢明矅折腾的不轻的凤师父,直到如今都跟个黑面神似的,她很不敢将碧落带去触他的霉头。 练功瞧着便是没趣,莫以宁瞧过几次后也不爱去看,进了风禾苑便直接去了侧厅。 佟大娘听说她来了,亲自给她端来了荷叶汤、鸭子肉粥、红枣乌鸡汤面、糖蒸酥酪、荷叶饼、千层饼、肉馅包子、素馅包子、九子粽,并六样小菜。 荷叶汤是莫以宁吃过之后觉着好才记下来的。 不过是在熬得浓浓的鱼汤里撒上绞的小一些荷叶,只还是那荷叶的模样,取其清香之气,其他人也就罢了,偏莫以宁喜欢那个味。 她胃口好,能吃又会吃,还将佟大娘夸的眉开眼笑的。 待她早饭用到一半了,谢明矅才重新换了干净的衣裳进来。 他拿了一个肉馅包子,咬上一大口,吃的也是津津有味。 “咦,怎地换了衣裳,过会子便不去练功了?你不怕你凤师父骂你了?”莫以宁好奇道。 谢明矅自第四次拔毒过后,练起来功来颇有些不分白天黑夜的劲头了。 如今又得了明师,用他的话说,他原就比旁人学的晚一些,现如今也只能笨鸟先飞了。 只不过这才练了几日便松懈了。 谢明矅昂着头斜睨道:“你还在梦里呢,我卯时便起了身,练到这会子已经快两个时辰呢,师傅且让我歇歇呢!” 起初凤鸣川觉着谢明矅过于娇惯了些,便想着立些规矩将他扳过来,便按着军营的习惯带着他早起早睡的操练。 待过了几天他才知晓,谢明矅虽是生长的富贵乡里,脾气是大了些,可性格坚毅,练功时再苦再累也没有半句抱怨,当真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 心下方宽慰许多,对他的管束也松了许多。 莫以宁听他说卯时便起了身,倒是有些咂舌,这可真当得起一句闻鸡起舞了。 她亲自给谢明矅盛了一碗鸭子肉粥,端到他的跟前道:“我竟不晓得世子爷这般辛苦,是我的不是。请世子爷多用些罢……” 谢明矅这才回转过来,一边吃着肉馅包子,一边喝着鸭子肉粥。 不多会儿他狐疑道:“不对啊,你为何单给我盛鸭子肉粥?你自个沾都不沾,你可是,不爱吃粥?” 莫以宁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义正严辞道:“世子爷,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谢明矅正端着碗喝粥,听她这么一说笑的连碗都端不住了。 “行行行!我如今是成了小人,你是君子,君子成了吧……” 他几口便将一小碗鸭子肉粥喝了个精光,把碗放到桌上后,才似笑非笑道:“莫以宁,你可知晓你何时最是端庄吗?醉酒之时! 那你又知晓你何时最为理直气壮吗?心虚之时!” 莫以宁抿了抿嘴,拉下脸来,站起身便不去理他。 这人实在可恶,竟叫他看透了,还时不时的拿她寻开心,理他作甚。 见莫以宁被他气跑了,谢明矅不只不收敛还开心的大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