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铁匠幽幽吐出嘴里的最后一个烟圈,瞧了桌上的靴子一眼,一边敲了敲烟杆,将烟草渣滓抖出来,一边慢悠悠道:“小子,这是老夫的骷颅坊,别一进门就当是在你家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骷颅坊是你开的。” “莫老爷子,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落木笑哈哈道:“就你自己说过的,我都是你的上门女婿了,这里可不成就是我的家了。” “别嬉皮笑脸的。”莫铁匠哼了一声道:“老夫忙着呢,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落木指了指桌上的靴子道:“有人在这双靴子留了些东西给我,但我取不出来,想了想,只能靠老爷子您帮我这个小忙了。” 莫铁匠嗯了一声,将刚抖掉烟草的烟杆在靴子上轻轻磕了一下,道:“这一看就是别人家的宝器,它的主人并没有在它上面印记过你的气息印记,你自然取不出里面的消息。你要想取,简单,找它的主子要去啊。” 落木挠首道:“瞧您说的,我要能找到它的主子,还来找您做什么?” 莫铁匠斜眼看着落木道:“这靴子莫不是你从哪里偷鸡摸狗顺来的,小子,来历不明的东西,你可别指望我能帮上你。” “哪能呢。”落木嘿嘿干笑两声道:“莫老您高风亮节,您家女婿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就数你小子心眼多,老夫是上过当的,你也别在老夫面前装实诚。”莫铁匠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清楚这东西的来龙去脉,老夫什么忙都帮不了。” “这个自然。”落木收起笑容,正色道:“夜月与月牙镇的那个局,您老也是知道的,一剑吓退月轻言的那位,当时穿的就是这双靴子。” 莫铁匠闻言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原来是那个小子的靴子,他人呢,他的靴子怎么落到了你的手里?” 落木叹气一声道:“我要知道他在哪,也就不来麻烦您老了。” “原来如此。”经落木这么一说,莫铁匠已经猜出了个大概:“这么说,他人是不见了,但在这双靴子里给你留下了寻他的踪迹。” “我猜是这样的。”落木道:“至于是不是,只有请您老帮忙查看之后,才能知道了。” 莫铁匠没有再多问,细细将靴子查看了一遍,他翻过鞋底,将烟杆敲打在鞋底上,一道术纹悄无声息的从烟杆出来往靴子里渗透了进去。 术纹在靴子里徐徐游走,莫铁匠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他的术纹深入靴子,鞋子器藏大门紧闭。 莫铁匠的术纹游走到大门上,纹路在大门上下游走,不一会,靴子器藏大门徐徐打开。 他的神识跟着术纹从洞开的大门游走而入,只见一片空旷中,其中一处隐在其中,这一处还有一个小门,门口上加盖一个术纹,将小门牢牢锁住。 莫铁匠调动自身术纹游走过去,术纹覆盖在小门锁印上来回游走。 这次,小门的锁印不仅没有揭开,反而将游走其上的莫铁匠术纹层层分解。 良久,小门锁印纹丝不动。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莫铁匠满头大汗,他收起烟杆,怔怔不语。 落木叫他两声,也恍若未闻。 “见鬼了。”良久,莫铁匠才缓缓道:“这样的封锁术纹竟然真的存在。” 落木闻言心里咕咚一声,问道:“是什么术纹,竟然让您老都觉得棘手?” “什么术纹?与你说了,你也不懂,大陆之上仅有此术的残纹记载,炼器界人人皆知。老夫初见残纹时,惊为天术。尽心琢磨了它二十余载,最终还是觉得此纹不可能完整成术,如今它已经是炼器师界中最着名的废术器纹。”莫铁匠说话的时候恍然如梦,像是在和落木说话,又似自言自语。 落木附和着感叹道:“可此术真的存在,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才将它如此埋没,居然将其裁定为废术器纹。” 莫铁匠闻言白了他一眼,手里拿着长长的烟杆将桌子敲得嘣嘣响:“除了老夫,还有谁有资格将如此闻名的宝器器印残纹定为废术。” 落木从未见过莫铁匠如此姿态,吓得跳到一边道:“莫老爷子,有话您好好说。” “好好说个屁,就准你数落老夫,还不许老夫抽你。”莫铁匠朝落木挥着烟杆,作势要打的样子道:“滚,别碍着老夫。” 见莫铁匠一副火大样子,落木不明就里,也不敢惹他,赶紧逃窜到骷颅坊门外,却依在门口没有离开,隔着门朝莫铁匠叫道:“莫老爷子,要我滚也行,托您老的事到底行不行,您倒是给我个准话啊。” “行不行?”莫铁匠道:“大陆之上,除了我,还有谁能解开这道器印术纹?那小子留给你的讯息就被封在器印里面。你若想要我破纹解印,就给我滚远点,三日之内都别来烦我。” 说完,便不再理会落木,痴痴地抱着靴子,放到炼器坊上:“小青,关门谢客!” 青驴懒洋洋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呢喃道:“头疼啊,糟老头子的疯病又犯了,这次不知要疯上几日了。” 说着,抬起两只蹄子,也不管落木就在门口,左右一踢,骷颅坊的大门咣当两声关了起来。 什么情况啊?落木隔着门听了听,骷颅坊里再没有传出什么动静。 落木无奈地朝里面大声叫道:“好吧,莫老先生,三日后我再来看你。” 良久,骷颅坊里也没人应答一声。 落木摇了摇头,只好转身离开了。 事情看起来比他预料的要更麻烦,他原以为这种事对莫铁匠而言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竟然把炼器第一的莫铁匠都给难住了。 但愿三日后能有个好的结果吧,现在林千亩唯一的线索就在那双靴子里,落木能做的只有等待。 这样一来,靴子的事情就变得没有那么急迫了,这事他急也急不来。 空闲下来,落木又把注意的焦点转回到了青衣铺子的那名伙计身上。 静下来细细想想,那个伙计袭击不成之后,就迅速退走,可见实力并不强,估计应该也就是一名练息境的练息师。 这么看来,那人应该就是宫家或者夜月新进安插进月牙镇的寻常探子。这种探子平时销声匿迹,隐藏在茫茫人流之中,这种人,境界低微反而更容易隐藏,不易引起他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