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小郎被封值的反应吓了一跳,身子一下蹦起来,像个皮球,往后面迅速弹走了出去。 他边退,边大声叫道:“封值,是我,是我,我呀,胖子!” 雀翎全部展开之时,封值已经睁开了眼。 看见到胖子在眼前蹦跶着又囔又叫,立刻止住了脚步。 封值警觉地查看了下四周,没发现周边有什么威胁,才缓缓收去了雀翎,一脸茫然道:“胖子,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厐小郎见他冷静下来,才舒了口气道:“这里是月牙镇的小青山啊。” “小青山?我怎么会在小青山?”感到脖子后面隐隐有些生疼,封值想起大院之中被人从背后击晕的情景,大怒道:“胖子,你干嘛背后偷袭我?” 庞小郎见他情绪又激动起来,赶紧往后再退两步,连连摆手道:“封值,你冷静,冷静,不是我,不是我偷袭你。偷袭你,也要我有这个能耐啊,你说是不是?” 封值低头想了想,道:“确也不像是你,那会是谁?” 庞小郎叹气一声道:“能这样一击把你弄趴下的,当时的场面上除了青云布衣,你还能想出谁?” “青云布衣?”封值一怔,低头沉吟片刻,脸色越来越难看,良久才缓缓道:“这么说,我即使以虚空境调动两百雀翎,依然还是败给了落木。” 见封值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厐小郎走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封值,你不是败给了月牙镇,更不是败给了落木,你是败给了无耻透顶的青云布衣。青云布衣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在夜月,一直打着练息境第一人的幌子,把你这个千年老二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次居然连偷袭这种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卑鄙无耻的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你说,若不是他从你背后偷袭,绝不可能一击就能打晕你。你如今已经破境,踏入虚空境,现在要是正面跟他干起来,青云布衣也不定是你的对手啊。” 封值神色木然,脑海里浮现的尽是镇衙大院里的场景,庞小郎说些了什么,他一句都未听进去,半响才叹气一声,垂头丧气道:“在我破境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败了。” 天空露出几点星光,月牙镇里灯火通明。 山上的夜风微凉,封值遥望山下的月牙镇,心头拔凉,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下大褂。 庞小郎道:“你既知破境就已经输了,为何还要出手?” 封值微微一笑道:“我虽是输了,但借那时的契机,强势破境镜,当时器势在胸,两百羽翎瀑,如行云流水,兴至而不得不发。” 庞小郎撇了撇嘴道:“你倒是想尽兴了,可惜才上头,就被青云布衣掐去了苗头。青云布衣,王八蛋。他不就是夜月虚空境下第一人吗,现在你已经突破到虚空境了,不必再怕他,下次遇上了,弄他!” 封值一愣,默默想了会后摇了摇头道:“可以与之一战,但即使如今高他一境,也并无必胜他的把握。况且,我与他无冤无仇,犯不上。” 庞小郎瞪大了眼睛,道:“封值,你是不是被青云布衣打坏脑袋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是被青云布衣打晕扔到这小青山上的,要不是我刚把你从歪脖子树上解救下来,不定你现在已经吊断气了。都这样了,就不算有仇,也该有怨了。你这小胸,也太坦荡了吧。” 封值歪着脑袋盯住庞小郎,淡淡道:“你与青云布衣有仇?” 庞小郎一愣,摇了摇头。 封值道:“有怨?” 庞小郎愣了下,脑袋摇得破浪鼓一般。 封值哦了一声,眼光从庞小郎脸上移开,道:“那就是你当真以为我被封值打傻了不成?” 庞小郎笑了笑道:“哪能呢,刚才只是玩笑话,当不得真。” 封值没带好气地哼了一声道:“大院墙上的那道剑光,我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杀意,你在楼上,不可能没觉察到。” 庞小郎笑眯眯道:“自然是觉察到,也看到了,但以你刚破镜时候的强大器势,定然不会把它放在眼里的,是吧?” 封值点了点头道:“我当时确实没把它放在眼里,因为当时的我,眼里只有落木。” “那就对了。”庞小郎攒起胖乎乎的拳头,道:“两百羽翎瀑下,还管它什么狗屁剑光。” 封值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厐小郎一眼道:“那时,只要雀翎瀑出手,我必死无疑!胖子,我是疯,却不是自大到无知。” 庞小郎刚张大的嘴被封值的话搁在了半空,半晌才恬着脸道:“既知如此,你为何还要出招?” 封值道:“都跟你说了,当时箭在弦上,不发不快,不得不发!” 厐小郎唉了一声道:“你这个封值不还是那个疯子吗?” 封值抱手在胸,远眺山下月牙镇黑夜映衬下璀璨的灯火,缓缓道:“所以,最终还是夜月败了?” 庞小郎点了点头道:“都结束了,你出局之后,夜月就再没动静了。” “竟然就这样结束了!”封值一脸惊讶道:“我还一直在好奇夜月的第七人究竟会是谁,没想到居然查无此人。” “现在想来,这其实也很正常。”庞小郎道:“夜月练息境之中,还能有谁比你和青云布衣更强。” “也确实如此。”封值当仁不让地点了点头道:“这么看来,夜月根本就没有第七人。也对,事实上,若单以境阶而论,夜月出六人已经足以压制月牙镇。” “只不过,结局还是出乎大多数人意外了。”庞小郎道:“这一战之前,谁能想到,夜月会输,而且还输得这么彻底。” “所以,我们的筹码也都赔光了!”封值感叹过战局,这时才想起赌局上的契约和筹码,他皱起眉头道:“胖子,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一切听你的,包赢。” 庞小郎也皱起眉头,一脸无奈道:“这样不能全怪我,我也没想到,有你压阵都会败。” 封值沮丧地哦了一声,哭丧着脸,夜风刚过去,他身上的大褂不再随风鼓舞,看起来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