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城,柳条巷。 柳条巷虽比不得清平街那些大户人家的地方,但相比住满贫民的石子巷好太多。 光是每日有专人清扫街道,就不是寻常百姓家可以想的。 “应该就是这儿了。” 叶长安领着妹妹叶柔儿,手拎两只鹿腿看着李家大门。 黑门、铁环、兽形抱鼓石一样不落。 李家父子只是未入品阶的捕快、衙役,按理来说以他们每月的奉银根本不可能置办如此阔气的宅院。 由此可见这些官差背后的油水有多足,这样的配置虽有逾礼之嫌,但做的人多了知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长安伸手握住铁环扣动大门。 咚,咚,咚...... 不一会儿,大门被推开一道缝,一个老妇人探出头来。 一看站在门口的是一对穿着朴素、略带土气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不耐:“做甚?” 叶长安也不恼,客气的开口:“大婶,我们是来拜访李叔的,我叫叶长安。” 听到是来找自家老爷,老妇人也不敢托大,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哥,她怎么这样?” 两人又被晾在门外,叶柔儿小脸上露出不忿。 叶长安含笑捏了捏妹妹的脸蛋:“这很正常,以后就不会还有人看不起我们了。” 李家在南川城生活得很是滋润,父子二人官职虽不高,但胜在门路广,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很快,大门再度被推开,只不过开门之人再不是之前的老妇人,而是李鞑,老妇一脸惶恐跟在身后。 “哟,这是柔儿妹子,真是愈发明艳了”,李鞑先是夸赞叶柔儿。 然后热情的拍了拍叶长安的肩膀。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嘛。” “就是些乡野的小玩意儿,我记得李叔喜欢吃。” “长安,可真是有心了。” 李鞑一边聊着,一边将兄妹二人领进院中。 迈步进入大门,院内竟然别有洞天,小院虽然不大,却有一汪鱼池,还有一座矮亭,低调别致。 虽比不得四大家族的宅第,但也让兄妹二人大开眼界。 叶长安兄妹跟随李鞑一路走入主人家待客的主屋,一进门就看到屋内已经坐满了人。 居于上位的正是李大山夫妇二人,左右各坐一女,叶长安并不认识。 叶长安对着李大山执晚辈礼:“侄儿见过李叔。” 李大山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好,好,叶兄生了个好儿子呀,可惜......罢了,不说了。” 见气氛有些沉闷,李鞑主动介绍,他指着右手边年纪尚小的圆脸少女道:“长安,这就是我妹妹李雪。” 李雪生性活泼,她兴奋的对着叶柔儿道:“你就是柔儿妹妹?” 叶柔儿不知何意,只能点头。 怎料李雪得知是叶柔儿本人之后便高兴得蹦跳着拍手,拉起叶柔儿就跑去屋外。 李鞑苦笑一声:“长安还望见谅,我这妹子就是调皮了些。” 叶长安:“无妨,柔儿定也喜欢。” 这一个月来,叶柔儿一直被他关在屋内,估计早就被憋坏,现在有了玩伴,发泄一下也不错。 李鞑又指着另外一侧端庄贤惠的女子道:“这就是贱内,朱清。” 叶长安拱手:“见过嫂子。” 朱清盈盈起身回了一礼,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叶长安心中诧异,看来李家应该是攀上了高枝,这朱清气度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李大山吩咐老妇将带来的鹿肉拿去后厨烹煮,怀恋道:“好久没吃到这个味了。” 之后一屋子人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 李大山夫妇这才先行回屋休息,叶长安则与李鞑二人来到亭下纳凉。 叶柔儿与李雪二女在鱼池旁玩的开心,不时发出咯咯笑声。 叶长安会心一笑,自从父亲去世,叶柔儿已经很少这般玩耍了。 “长安,为兄斗胆一问,你与那柳掌柜是何关系?”李鞑终于忍不住。 自从那日之后,他愈发好奇叶长安与春色楼到底有何瓜葛。 南川城里的赌场、黑市、青楼都是个顶个的销金窟,但这些地方全都被四大家族等各大势力把持,就算是知县大人也难以插手。 叶长安:“鞑哥,我真的与那柳掌柜没什么交情,不过就是去春色楼卖过几次野味见了两面而已。” “当真?” “真的。” “他奶奶的,我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 “......” 李鞑对叶长安的家世很了解,若说有背景那是绝无可能,除了天赋高、运气好再没有更好的解释。 叶长安没去过武馆就练成武夫的事儿,他自然也听说,这让他更加郁闷。 “咳,鞑哥,这春色楼不就是个普通青楼而已吗?”叶长安装成一脸小白样。 李鞑解释道:“长安呀,你有所不知,这春色楼虽是青楼不假,但背后的靠山可是血狼门。” “血狼门?” 叶长安疑惑道,他对南川城的势力可谓是两眼一抹黑,仅仅知道明面上的四大家族,至于那些帮派则是一无所知。 李鞑:“兄弟你不混黑道可能不知道,这血狼门可是南川城的黑道第一大帮,黑市、青楼甚至一些武馆都是他们的家产。” 闻言,叶长安眉头一挑。 没想到血狼门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横,黑市的暴利可是有目共睹,能从四大家族口中啃下这块肥肉,必然不简单。 “那是当然,听说那柳掌柜与血狼门的副帮主有些关系,春色楼这才能在城里一直做生意。” “原来如此。” 叶长安双眼微眯,春色楼果然如他所料一般背景深厚。 “叶兄弟,你若是通过柳掌柜这条线搭上血狼帮,前程那是一片光明。” “鞑哥,我真的与柳掌柜不熟。” “哥哥我懂。” “......” 叶长安差点没爆粗口,“懂你妹呀!”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随后便听到老妇招呼吃饭的声音。 李大山再度出现在饭桌之上,闻着喷香的鹿肉,长叹一声:“长安呀,是叔对不起你,叔应该常去看看你们兄妹才是。” “李叔,都过去了。” 世间之事多是如此,无论曾经如何真挚的友情、爱情,终究还是会被时光慢慢淡化,直至消失。 叶长安心中也并没有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