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乐帝知道荣少锦和武敏吉闹过这一出,肯定不想再待一处,说过几句就放荣少锦等人回旁边画舫。
荣少锦始终牵着姜闲,田钦等人跟在后头。
等回到自己的船上,一帮纨绔子才吁口气,个个瘫在坐椅里,七嘴八舌地抱怨武敏吉多事。
荣少锦吩咐花清:“下去找几个跑腿,上留仙居买两坛子好酒,给兄弟们压压惊。”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荣少锦和姜闲回到画舫二层,在栏杆前坐下。
前方舞台上,舞技精湛的舞娘正踏波而舞。
荣少锦拿起云雁新倒的茶杯,仰头灌完,没好气地骂一句:“武敏吉那家伙可真晦气!”
姜闲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荣少锦把他过去之前的事简单说了说。
姜闲:“幸好……”
幸好他们对过那一晚的说辞。
不仅对过,荣少锦还带着骰子牌九和姜闲玩过一下午,就是防着细节上出纰漏。
按着荣少锦的意思,是想把那晚的事瞒着。但他后来仔细一想,那晚两人的行踪都是一查便能知,如果想瞒住那事,最好先对好说辞,免得有什么意外。
结果,就正正防住了武敏吉。
不过……
姜闲想起刚才武敏吉见到自己的眼神——并没有那种强烈想占为己有的欲望。
他又记起,在梦里的那本书中,武敏吉最后篡位成功。这么一想,他这种“抢人”举动未必不是掩盖他野心的戏码。
可惜书里写得太简单,姜闲也不知道武敏吉上位后对荣家是什么态度。
姜闲垂眼喝完茶,抛开不知是否会改变的未来,专心看前方舞台上的舞。他以前没有机会看歌舞,和玩赌具一样,都是头一回,觉得还挺有意思。
等今日的比赛全部结束,天色已经暗下。
姜闲看得意犹未尽,注意力收回来,才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他就吃了不少荣少锦夹过来的东西,现在一点都不饿,甚至还有点撑。
他站起身,一边来回走一边揉肚子。
荣少锦马上问:“不舒服”
姜闲摇下头:“不小心吃得多了点。不要紧,回去了我吃颗消食的药。”
荣少锦这才放下心:“等放完烟花我们就回去,快了。”
姜闲惊讶:“还有烟花”
他话音刚落,前方就响起几声啸叫。
姜闲循声转头,只见空中炸开几朵绚烂的光花。
几乎同时,舞台上窜起一片火树银花。
云雁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欢呼,姜闲也禁不住压到栏杆上。荣少锦怕他有危险,走到他身旁小心留意着。
好一会儿之后,烟花才散尽。
荣少锦看着姜闲眼中的光,笑问:“喜欢烟花”
姜闲还望着舞台,留恋刚才的火花:“在华泽只有元宵节才能见到,也没有这么漂亮。”
荣少锦:“这里元宵节会放一整条街,到时带你去看。其他时候你哪时想看,可以找人来家里放。”
姜闲一愣,转头看去,就对上一双映着朦胧灯火的眼。不知道是不是还映进了河水,仿佛有着荡漾的波光。
柔得似乎和荣少锦这个人都有些不搭。
荣少锦伸过手来:“天晚夜凉,回去吧。”
姜闲也伸过手,和他牵在一处。
武敏吉做过一轮妖,之后没再有声响。
可能是兴乐帝说了什么,不过荣少锦也不在意,他和武敏吉向来相互看不上。加上武敏吉是明牌宣王党,像他和田钦这种家中不站队的,都和武敏吉玩不到一块去。
荣少锦现在对婚事上心不少,里里外外都过问了一遍。还每天往姜家跑一趟,哪怕待不多久,也要和姜闲见一面。
直到成亲前一日,他被静宁硬留在家里。
静宁压着吃过午饭就想走的儿子:“哪有人成亲前天天见面的,这样不吉利。今天你给我留在家里,哪也不许去。”
荣少锦莫名其妙:“什么不吉利,怎么就不吉利了。”
荣长生笑道:“反正我和你娘成亲那会儿就是这么说,提前三天先皇后就不让你娘再离宫。”
静宁:“成亲之后你想天天腻一块都没人管你,总之今天你先忍着。”
荣少锦重重地啧了一声。
荣长生打趣儿子:“看来这门亲事选得很对嘛,认识这才几天,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荣少锦挠挠脸:“也还好……成亲不都这样,成了就过呗……”
荣长生提醒:“人能让你喜欢是好事,但你心里得有计较。在确定他完全可靠之前,有些事……”
荣少锦端正面色:“爹放心,我明白。”
荣长生颔首,父子俩默契地点到为止。
静宁把有些沉的气氛拉回来:“等会儿姜家的嫁妆就要抬过来了,今日还要把新房全布置好。少锦你自己的新房自己看着点,我和长生要顾前头的事。”
荣少锦应下来,带着花清回自己院子。
他的院子和当新房的院子一墙之隔,在院中都能听到隔壁在布置的动静。
荣少锦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那面隔开两边的墙。
花清见他一直不动,跟着看了几眼,不解地问:“这墙怎么了吗”
荣少锦:“现在开扇门还来不来得及。”
花清先是一愣,随即就一阵无语:“开门又不是光敲个洞就可以,明日就要成亲,现在怎么可能来得及。”
荣少锦继续盯着墙寻思:“开门来不及,干脆整幅墙都敲掉干净利落。”
花清:“那这两个院子都别想住人,没个三五天收拾不完。”
荣少锦可惜地叹口气,这才走进屋去。
花清低声嘀咕:“早先我说开,你又说不用,后悔了吧。”
荣少锦歇了个晌,起来时隐约能听到隔壁的嘈杂,显然格外热闹。
花清端着洗脸水来:“郎君还睡吗,姜家的嫁妆送过来了。”
荣少锦翻身下床,洗把脸便往外走。
来到隔壁,院里已经摆满一台台扎红绸的嫁妆,看上去就是把他先前送去的聘礼原样搬了回来。
荣少锦抬手向家令要礼单,顺口问:“对过单子没,都在这了”
家令:“我们送去的都送回来了,另外还多四匹布、四套新衣、五十两压箱银,和一张床。床还在后头,正在搬。”
荣少锦忍不住嗤笑:“京里但凡有个一官半职的,都不至于才准备这么点东西。”
家令问:“还没有对过货,要不要拆开对”
荣少锦:“不急,明日让姜闲看着拆,看他想怎么收拾。我谅姜德也不敢偷摸扣东西。”
两人说话间,仆从们把姜家陪嫁的床抬了进来。
家令正要指挥着人把床往屋里抬,荣少锦却皱起眉头:“先找地放下,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