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少锦跟着瞟去一眼,莫名其妙地回:“开门干什么,我又不需要来这边。”
花清看看他脸色,憨憨地笑了下:“这不是……刚才听您说,那位姜公子长得好,脾气也好。人都娶进门了,说不定处的日子久一点,您就会想时常过来了”
荣少锦抬手,轻轻在他头上拍一巴掌。
两人回到荣少锦的院子,没过多久,有个仆人回来报静宁和荣长生被留在宫里用晚饭。
紧跟着,泽恩侯府小公子的亲信小厮来给荣少锦递帖子。
泽恩侯是兴乐帝生母的娘家,府中幺子田钦和荣少锦年纪相仿,同样是个出名的纨绔子弟,也是荣少锦结交的狐朋狗党之一。
来的这个小厮荣少锦认得,田钦喜欢他机灵,出门时常爱带在身边。
小厮点头哈腰地对荣少锦谄笑:“我家公子听闻来财赌馆出了新玩法,昨日去玩了一回,甚是有趣。今晚想邀开阳侯一同去耍耍,保管有意思。”
荣少锦跷着腿,坐没坐相地斜靠在椅里,懒懒地问:“什么新玩法”
小厮连忙细细说了。
荣少锦犹豫片刻,点头道:“好吧,那就去耍耍。”
小厮又说:“我家公子已命小人过去订好房间,想先和您喝几杯。小人这就回去复命,您若是先到,直接报我家公子的名就成。”
荣少锦挥挥手:“知道知道,你回吧。”
仆人将小厮领出动,荣少锦也站起身,让花清往自己身上挂些招摇点的东西。
他先前悄悄离京办事,对外的伪装借口是在祠堂里祭祀先祖,祈祷同意成婚。这借口没有大张旗鼓地往外说,但期间上门找的人自然知道,田钦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荣少锦出来了,情理上说,憋了几天正该是好好放纵玩耍的时候,朋友来约要是还不应邀,难免和他“纨绔子弟”的名头不相符。现在没什么事,他的确该去露露脸。
花清替荣少锦挂好玉佩,再递上一把折扇:“郎君要我跟着去吗”
荣少锦掂掂手中扇子:“不用,你待家里吧。”
赌坊这种玩乐的去处,他一般都是自己去。那种地方诱惑力太强,要是带着人过去,他担心久而久之身边人会陷入其中,就容易被外人收买利用。
荣少锦把扇子往腰间一插,转身出屋。已有仆人将马牵到院中,他几步走过去,飞身上马,调转马头出发。
来财赌馆是京中有名的销金窟,荣少锦更是常客,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
他将在门前驻马,就有迎客殷勤地迎上来问候:“开阳侯久没来了,掌柜的和小的们都好生想念啊。”
荣少锦跳下马,把缰绳扔给他,一边问:“田钦邀的我,他说已经订了房间和酒菜。”
迎客忙应:“是是,田公子的小厮来过,掌柜的已经吩咐下,见到您就请过去。”
他往门里喊了一嗓子,唤出个小二为荣少锦领路。
荣少锦跟着人穿过嘈杂的大堂,四下望望,还问起田钦小厮说的那种新玩法。小二仔细答着,话音中夹着荣少锦听惯了的奉承。
天光已经薄暗,小二点起房间中的蜡烛,倒上一杯茶水,躬身道:“小人这就去催厨房上菜。”
荣少锦给他打点赏:“让快点,我还没吃饭,饿着呢。”
小二眉开眼笑地应声退出去。
不一会儿,酒菜就给端了上来。荣少锦抬起筷子就吃,反正他们这些酒肉朋友从来不讲究人齐才开席那套。
他吃东西快,几轮菜夹下来,肚子已经垫了个半饱。
外头热闹的喧哗声隐隐传来,荣少锦转头望望窗外,心中奇怪田钦怎么还没到。
他再次喝下一杯酒,抿抿嘴,却还是觉得喉间干渴得难受。
荣少锦奇怪地看向手中酒杯——这酒也感觉有多辣,怎么喝起来这么烧心好像心跳都在加快。
他放酒杯,转而提起茶壶,给自己倒杯茶,却觉得那半壶茶似乎沉得不对劲。
荣少锦捏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明明喉间咽下的是已经变凉的茶水,此时却仿佛化成了油,烧在心火之上。
瞬间,荣少锦就感觉心脏猛跳几下,烦躁感飞蹿上头顶,心火则是蔓延至四肢百骸。
全身都被那阵火燎得发热,尤其腹中,更像燃起一个大火堆。
荣少锦哗地起身,却是头晕目炫得扶了两下桌子,才稳住摇晃的身形。
他在嗡嗡作响的脑子中维持着一点清明思考——田钦那混帐算计他!
荣少锦咬牙缓过一会儿,抬头四下看看,最后目光定在分隔内室的屏风上。
他们这群纨绔来赌馆玩,时常玩到三更半夜,都会先要好房间,随时可以休息。所以荣少锦先前没有起疑心,可现在,他很怀疑里间是不是就有准备给他的“惊喜”。
不能留在这里!
荣少锦提起一口气,双手撑着桌子一推,往外走出两步。
突又停下,回身抄起桌上酒壶,胡乱朝身上泼洒。全部洒完,衣服上已是一片酒味,他这才随意把酒壶撂下,转身快步走到门边,推门出去。
荣少锦只觉自己像喝醉了酒,脚下虚浮得厉害,腹中的火却烧得他疼痛难耐。
本能地,他不想被人发现自己这异样,摇晃着往偏僻处走。
时间好似被拉得很长,来过多次的赌馆也变得像座陌生的迷宫。
荣少锦都辨不清方向,只能跟着感觉前进。还不知道田钦到底什么打算,会不会有其他后手,他现在只想找个能够暂时藏身的地方。
也不记得拐过几个弯,荣少锦发现自己来到一排屋边,窗户里面是黑的,应该是没有人用的房间。
他伸手推推,没锁的窗被推开,里面的确没有人。
荣少锦撑着窗框往里一跳,落地还翻滚一圈,才爬起身。
借着窗外微光,他勉强能看清,这房间很小,只有一床一桌,床边摆着盆架。
荣少锦浑身似着火,也顾不得许多,快步走到盆架边,提起盆下的水壶,感觉里面有水,赶紧一鼓脑全倒进盆里。
下一刻,他深吸口气,哗啦一下埋头到水中。
冰凉的水终于给快要喷火的脸降下温度。
直到憋得胸口疼,荣少锦才抬起头,大口大口吸气。
可是,随着脸上水珠滴落,高温再次回归。腹中火苗像是反噬一般,竟然蹿得更高。
荣少锦甚至感觉每一下呼吸都在喷出热气。
他双手握上铜盆,正准备将水兜头浇下,正在这时,啪的一声,门被推开。
荣少锦应声转头,就见两个身影站在门口。
外头侧边的薄光照着那两人半边身。
荣少锦眯着眼打量,发现他们有些眼熟……
*
姜闲看见房中有人,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