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和叶天没有在城主府,见到慕容云破,后者到赤水河沿边村庄,去安置灾民去了。 慕容云破在定安城为官十年,但他还很年轻,刚刚三十岁,总喜欢穿一身白色的衣衫。 他人瘦瘦的,脸上永远是和煦的微笑,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觉得很亲切。 慕容云破虽然年纪轻轻,可定安城中几乎所有百姓,都对他充满了信任,因为他这十年来,真真正正为定安城做了许多好事。 七年前,包括定安城在内的一大块地域大旱,所有粮田颗粒无收,各地接连有人饿死,可定安城没有死一个人。 因为慕容云破私自开放了军粮,上面州府的人来抓他,来到这位胆大妄为的城主家时,却发现私开粮仓,使整个定安城飘起米香的慕容云破家,没有一粒米,全家都是靠青草树皮度日。 最终州府的人没有抓他,因为不知道给他安个什么罪。 七年前的那场大旱后,其他各城由于死了大量的人,导致了一场巨大瘟疫的爆发,并最终蔓延到了定安城,一夜之间,就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 面对瘟疫,大夫都躲得远远的,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就连定安城中的大夫都迅速逃离了。 而有一天,慕容云破也离开了定安城,人们都以为他逃了,直到他带着一大队大夫回来时,人们才知道他是去找大夫去了。 这些大夫,都是慕容云破一个头一个头磕过来的,有时候,他为求来一个人,需要跪上一天。 慕容云破为定安城做的好事,便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就连他的右腿,也是为救定安城的百姓而残废的。 尽管当时去搭救的是一个乞丐,但慕容云破依然奋不顾身地去救了,事后被疾驰的骏马撞残一条腿,并无法医好。 面对这样的状况,慕容云破却没有理会,而是连夜起草了定安城马车、牛车等一系列能伤人的工具行驶规定。 但凡定安城发生什么天灾,慕容云破必定到场,今年赤水河洪水泛滥,慕容云破早就前往。 苏落一路上都在说慕容云破的好,可叶天有些不信,因为他不信世上有这样的人。 但当他看到只是吃一个馒头,中间却暂停五次去给别人帮忙,而事后若没有人提醒,就不知道继续吃馒头的慕容云破时,才相信苏落所言非虚。 这一处灾民明显是刚刚安定好的,临时房屋还没有搭建好。 寻了个空隙,苏落将太华山闹鬼、怪人等事与慕容云破讲了,最后问道:“慕容城主,九年多前,太华山闹鬼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是唯一幸存者,可否告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容云破反应有些迟钝,呆愣片刻才开口,但只是呢喃着:“九年多前,九年多前……” 苏落道:“慕容城主?” 身旁的一名官兵小声道:“城主大人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您就别急着催他了。” 苏落连忙噤声,想让慕容云破休息一会儿,可一道哭泣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原本昏昏沉沉的慕容云破陡然睁大了眼睛,道:“怎么回事?” 没等别人回答,便循着声音走去。 只见一名妇人在抱着一个小孩哭泣,那小孩明显已经离世。 慕容云破由于伤心,身子开始隐隐地抖动,喝问道:“他……他是……怎么死的?” 过了许久,才有人回答:“他是饿死的。” 慕容云破声音立刻拔高,冲在场的官兵吼道:“饿死的?你们说他是饿死的?不是说粮食已经运到了么,怎么会有人被饿死?!” 一名官兵小心翼翼地道:“这次……这次赤水河沿岸都发了水灾,运粮的大道都被冲垮了,粮食虽然运来了,但根本不够吃,这种情况,只有大道修好后,才能……才能得到解决……” “粮食不够吃,粮食不够吃!”慕容云破却重复地呢喃起这句话,不知多少遍后,他凄厉地哭泣道:“粮食不够吃,你们刚刚为什么给我那个馒头,为什么要把那个馒头给我?!” “大人,您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有人开口道。 苏落上前安慰,慕容云破却是泪流满面地道:“是我害了这孩子,是我害了这孩子啊!如果我刚才没有吃那个馒头,他就不会死?对不对,如果我不吃那个馒头,那个馒头就能让这孩子继续活着,说到底,是我慕容云破害死了他啊!” 说着说着,慕容云破身子一软,竟是晕厥了过去,官兵立刻搀扶他去休息。 那名丧子的妇人满脸泪水,可此时此刻,那泪水中,除了伤心外,还掺杂了许多感动。 苏落为慕容云破诊了脉,发现其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最近操劳过多,需要休息。 随后众人出了小屋,暂时无法继续案情的探索,苏落和叶天去帮人搭建房屋,直到这时,苏落和叶天才真正明白这次洪水的可怕。 受灾人数,居然有数万之多,一眼望去,都是灾民临时搭建的居所,而这远远不够灾民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