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夺目的脸。
解渐沉很适合华丽的饰品,但毕竟不是结婚戒指,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于是他折中挑选了一个日常点的简约钻戒,也就是此刻Alpha手上戴着的嵌着小钻的戒指。
昨晚给解渐沉戴上时还很忐忑,但Alpha比他想象中更加满意。
“知道了。”景繁收紧手指,盯着他手上的戒指,心里软软的。
目送着Alpha上了楼,他站在客厅下意识按了按胸口。
自从知道解渐沉小时候在这栋房子里受了许多苦,景繁待在这里就觉得喘不上气。
客厅那副巨大的全家福依旧醒目,只是心情不同,这次再看就多了几分讽刺。
景繁盯着照片里稚嫩又淡漠的脸看了许久,才抿着唇移开视线。
楼下忙碌的佣人很多,被盯着的感觉并不舒服,所以他干脆溜去了屋后的庭院。
沿着铺设的鹅卵石小道走了一会儿,景繁在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洋楼前停下。
相比于前面的主楼,这个独栋要小了许多,位置也比较偏。
就在他好奇这个房子是用来干什么的时,一个东西掉到了他身前的草地上。
景繁吓了一跳,循着看去,发现那是一个沾着泥土的小花铲。
他弯腰将铲子捡了起来,抬头朝着楼上看去。
阳台上同样有个人在看他。
“小景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那人扶着阳台的护栏,主动开口。
距离上次在解渐沉生日宴见面,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解鸿文的气色又好了不少,脸颊的凹陷也没有那么骇人。
景繁盯着对方,慢了半拍才点头回应:“是,您好。”
“我可以请你上来喝杯茶吗?”解鸿文轻咳了两声,声音柔和地邀请。
景繁回头看了一眼主楼,解渐沉要和老头子周旋,一时半会儿应该结束不了。
于是他点点头,拿着铲子走了进去。
一楼有个男佣,见到他也没觉得奇怪,直接带他上了楼。
解鸿文在长期的复健下已经能够短暂站立,景繁到的时候,他刚坐回轮椅上。
他的脚边是一条很长的花槽,地上撒了不少泥土,几株植物歪倒在坑里还未填埋。
看来他刚刚是在种花。
花铲应该不是意外掉落,景繁将铲子放到花槽里,开门见山:“您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解鸿文没说话,在旁边的桌子上给他斟了一杯茶。
景繁扫了一眼,坐到他的对面。
“这个花叫莫失。”Alpha自顾自地开口。
景繁不明所以地又看了一眼花槽里的植株。
矮小又枝叶稀疏,连花苞都小到不起眼。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吧,但开花时会很香。”解鸿文像是知道他的想法,浅笑着解释,“她很喜欢。”
景繁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她”指的是付新雪。
“我以前答应过,以后会在我们小家的院子里栽满这种花。”
对于面前的男人,景繁一直有种复杂的情绪。
他既怜悯这个一生受制于人的可怜男人,又怨恨他的软弱不作为导致妻儿受到迫害。
“但是已经晚了,不是吗?”瞥了一眼周围已经种好的几盆莫失,景繁淡淡地开口。
大概没想到会是这个回复,解鸿文肉眼可见地怔住。
半晌后,Alpha苦笑一声:“对,已经晚了。”
“你愿意上来,是有什么事想知道吗?”解鸿文自然能感受到面前人对自己的疏离与排斥。
景繁挺满意对方的直接,他捻着指尖,开口:“是,我想知道关于解渐沉母亲当年的事。”
解鸿文喝茶的手顿住,意外地抬起头:“我以为你会问关于小星的事。”
景繁注意到了他口中的称呼:“小星?”
“是渐沉妈妈给他取的乳名。”
呼吸不由得一滞,景繁不受控制地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些意外,解渐沉在父母的庇佑下成长该多好。
“为什么会好奇那些?”解鸿文未注意到他一瞬间的失神,不解地反问。
景繁垂着眼睫,平复了一下心情,回答:“因为他这么多年一直在调查关于他母亲的事。”
解鸿文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可能是才发现他对他的孩子一点都不了解。
静默片刻后,Alpha叹了口气:“我会尽力回忆的。”
景繁盯着面前碧绿的茶水,眼睫轻颤:“可以告诉我,你们当初离婚的真正原因吗?”
在系统和向生给出的信息里,两人离婚是因为解鸿文出轨并标记了别的Omega。
但他们正式离婚是在事发后的半年,他想知道那半年发生了什么。
回想二十多年前的错误不亚于再吞一遍刀子,解鸿文垂下眼皮,陷入了回忆。
“因为我不小心标记了个Omega,虽然我承诺会去清洗标记并切除腺体,但最终也没能挽回这段婚姻。”
“因为你没有履行承诺?”景繁不留情面地猜测。
只要他不摆脱解正则,那他的身体就不可能由自己做主。
然而解鸿文却否认了:“不,不是。”
“那是为什么?”景繁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解鸿文痛苦地捂住眼睛。
“她突然从某天开始变得非常奇怪,经常从梦中醒来后无声落泪,还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解渐沉也提到了付新雪留下的奇怪信息。
“她怎么了?”景繁放轻声音询问。
“她经常整夜整夜不睡觉,有时在纸上写写画画,有时自言自语,还会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论,总说要离开,不然小星会有危险。”
解鸿文的声音有些哽咽,在他看来,是因为他的出轨让妻子受到打击,才出现了精神问题。
“我后来带她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说是精神分裂。”
遭到深爱丈夫的背叛,或许确实足以击溃一个人。
但景繁知道,付新雪在离婚后还正常参与了研究,所以他怀疑她并不单纯是精神问题。
“我帮她辞了工作,让她在家里安心养病,可是后来她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甚至用自残来逼我带着孩子离开,但我……”
Alpha的言未尽,但结果不言而喻。
这个从出生就被操控的性格软弱的男人,就像是被脚环困住的大象。
自我设限下,他一辈子都走不出解正则控制的阴影。
最终两人还是离了婚。
“那你知道,解渐沉被你父亲拿来做实验的事吗?”景繁想起了明越那份调查报告上的B003。
解鸿文揪着额发,露出的眼睛已经通红一片:“……知道。”
指甲深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