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菖蒲摆了摆手,看见菖蒲的男人们立刻放下了原本的凶神恶煞,态度肉眼可见的和善了起来。 “是小大夫啊,小大夫这时间也不早了,快去休息吧,这里有俺们守着,不会出问题的。” 为首的男子一遍打着哈哈,一边缓慢靠近,当看清菖蒲身边是一个小孩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菖蒲看着对方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模样,就差把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挂在脸上了。 少年只能让开身体,让对方看见那男孩的人畜无害。 “那我们就走了。” 为首的汉子略显失望的收起了自己腰间的短刀,他还以为可以抓到一个小贼呢,这些天他们这些人聚集起来尽干一些驱赶鸟兽的事情去了。 若是可以抓到一个小贼,别的不说,他们至少回去了之后有些可以吹的东西,免得别人一问,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干了些什么,他们只能面红耳赤的抓耳挠腮。 那些汉子的到来显然让那个翻墙而入的男孩再次陷入了恐慌之中,他用手指紧紧锁住了自己的衣摆,低着头快速思索着应该如何去请求对方让母亲的尸体可以暂时被安放在这里。 “你是来安置尸体的吗?” 菖蒲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示意他不需要太过紧张。 “她是我母亲,是外面的人都想要吃尸体,还有人想要……,我听说他们都不敢碰感染了蝇虫病的尸体。” 男孩似乎是害怕菖蒲误解为自己是为了藏尸而来的,故而立刻解释道。 “就放在这边吧。” “我虽然已经把自己给卖出去了,但是我之后赚了钱还可以还给您,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嗯?” 男孩原本正在绞尽脑汁的说服这个看似可以拿主意的大夫,这些天他看过太多那些只要给钱什么都可以干的人了。 不管是披着官服的,还是那些只是有点小权力在手里的人,只要可以给他们东西,不管是铜钱,银子,还是食物,那么不管多么离谱的事情都可以办的了。 只是到了这里,他已经将自己身上有的,可以支付的东西尽数给支出去了,他现在不仅身无分文,更是就连自己的未来都已经卖给了那个大夫。 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用之后自己可能赚到的工钱和赏钱来贿赂对方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甚至于就连他贿赂的内容都没有听完,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男孩愣了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了一层狐疑之色。 人必有所求,看不见的要求才是最恐怖的。 此人什么都不要,这反而让他提起了警惕之心,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所求为何,是他,还是母亲的尸体,亦或者二者皆有。 “来吧,放在这边好了,我去拿个席子。 我们这里是最后一个安葬的地方,估计要后天才轮到我们这里。” 菖蒲向男孩招了招手,随后就进入了旁边的房间之中,翻找出了一卷草席来。 男孩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拉着母亲的尸骸向前而去,都已经到这里了,总不能再回去。 他一想到一路上那一个个或是想要强买强卖,或是准备直接开抢的人肉贩子,就感觉浑身战栗。 现在断然是不能出去的,留在这里最次的结果就是他和母亲都成为别人桌上的餐食,出去了这却几乎是最好的结果了。 既然如此不如先看着办,男孩在菖蒲的指挥下将那尸骸放在了被整齐摆放的尸骸之间,只是当菖蒲将草席递过来的时刻,男孩却不愿意将那裹住尸骸的毯子给揭开。 “到时候尸骸会被直接运走,统一安葬。” 菖蒲好心的解释了一下,毯子毕竟是一件很重要的财物,在大多数百姓的家里面都不见得有一张毯子,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使用较为便宜的草席来裹住亲人的尸骸。 “不,不用了。” 男孩一边拒绝了菖蒲,一边似乎是害怕菖蒲反悔,利落的将那草席裹在了母亲的躯骸之上。 菖蒲看着男孩那警惕的模样,就转身离开,将空间给予到男孩。 等到他端着一碗已经凉了的稀粥回到这块存放尸骸的场地时,就看到男孩正好像做贼一样的将一张草席放下,随后做贼似的站起身来。 结果他一站起来就和菖蒲对上了眼。 难道还是个小贼,菖蒲皱了皱眉。 “要吃点东西吗?” 虽然看见了对方鬼鬼祟祟的模样,但是毕竟没有直接抓到先行,菖蒲也只能将怀疑暂时压下来,先招呼对方过来吃东西。 男孩尴尬的穿过堆放在地上的尸体,随后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将那一碗稀粥仰头倒入喉咙内。 几天滴水未进的他此刻吞入了这口稀粥,原本不算什么美味的冷粥此刻却似地上难得的珍馐。 男孩几乎将整个碗都舔干净了,碗底的几条咸菜也被他用指头拨拉了出来,放在嘴中不敢咀嚼。 菖蒲看了看原本这男孩母亲尸体摆放的地方,只是那草席露出的脚掌关节粗大,且带着一层厚厚的老茧,并不像是一个妇人的,倒像是一位庄稼汉的脚。 菖蒲再看了看那个刚刚被男孩匆忙掩盖好的地方,在那里,草席的下面正有毯子的一角耷拉在一边。 看来不是梁上君子,而是狸猫换太子。 菖蒲看着正在狼吞虎咽吞食着食物的男孩挑了挑眉毛,不用猜他也知道,对方这是害怕自己准备对他母亲的尸体做些什么,故而专门将母亲的尸体给藏在了那些尸体之中。 “你若是担心可以和我住一起,我这里可以看见外面,但是你最好将尸体的位置先换回来。 你换过来的这个人叫刘大能,他儿子就在刚刚那些人里面,临走前他们必然是要和亲人们告别的。 若是发现父亲被换了位置,到时候估计是要找你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