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第一次见到师父如此落寞的样子,心里十分难受,不敢出声打扰,只能默默地看着远方,静静地感受这山野的微风,沐浴这明月的柔光。 良久,不慧似乎终于从回忆里醒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用袖子擦了一下,然后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颇想掩盖一番。 王若可从未见过师父这般模样,心中除了替师父难过以外,内心充满了疑惑,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怎么哭了,是想起伤心的事情了么?” 不慧闻言点了点头,又是强颜一笑,并不说话。 “师父,你不是说有时间的话,讲讲你过去的事情给我听么?我很想听,很想知道师父是哪里人,是否成家,为什么会一个人生活在这龙隐山上?”王若见师父并未动怒,于是大胆的追问。 “你真的想听?”不慧转过头看一下王若,眼里闪过满满温柔之色。 “想听!”王若重重地点点头,双手托着下颌,眼里满是期待,他心里早就想了解师父的过去了,毕竟这一身功夫,不可能无师自通吧。 “好,那我就讲出来,这么多年了,还是要去面对这一桩旧事,不能再逃避了。况且现在我也时日无多,幸好有你的陪伴,让我能够开心的走完这几年,今日我就将此心结全盘托出,算是给自己人生的一个交待吧。”不慧看着遥远的天边,长长呼了一口气,顿了一下,似乎回到了那遥远的过去。 “我叫况天书,父亲当时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家境殷实,而我从小便拜入星火老人门下习文练武,待到成人之后,我以一手出神入化的沾星剑法名动江湖。” “因为自己年轻时面容俊朗,被江湖人称呼为玉面郎君,继承祖业,娶了河西蒋氏之女为妻。我夫人温柔贤淑,我又喜欢仗义江湖,当时生活真是特别幸福美满。” “一年以后,我妻为我生下女儿湘月,我更是欣喜若狂,从此只有几位至交好友来往,对江湖之事甚少过问,过上了一种与世无争的宁静生活。” “女儿因受我影响,从小便练习武术,我和夫人甚是溺爱。转眼间十八年过去,已经长成大人,我便和夫人准备为她物色夫婿。” “不过女儿性子颇急,说她要选择的夫婿,必须胜过她的武功,所以好几个前来相亲的人,都给她打跑了。”不慧说到此处,眼中满是爱意,就像女儿如今正偎依其身旁一般。 “后来有一个至交好友介绍了一个俊朗少年,他是一个名门正派的大长老之子,武功相貌皆是上品。我和夫人也很是满意,便安排女儿和其见上一面。谁料到被我女儿在五十招之内挑落马下,其恼羞成怒,心中便生歹计。”不慧说到此处,脸现怒色。 “哦,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如意姻缘,如今看来,这小子肯定不是好东西。”王若也忿忿不平的猜测道。 “你说的不错,这个恶人竟然假仁假义的要宴请我们,表示姻缘不成,自己必定再练武功,来年还要来求娶。我和夫人原本见他不错,心里已有些意动,便一家三口前往赴约。” “真是万万没想到,此恶贼竟然在饭菜之中下了千日醉,将我和夫人迷倒,然后将我女儿拖入房间,强行侮辱了她。可怜我女儿虽有一身好武艺,却半点动弹不得,让恶贼占了便宜。” “当我和夫人醒来,却早已不见二人踪影,我们急速赶回家中,只见女儿早已一条白绫悬梁自尽,夫人当时便晕了过去,我面对如此变故,也是欲哭无泪,天塌地陷。” 讲到此处,不慧双眼喷火,青筋暴起,似已怒到极点,大喝一声,右手向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一掌拍出,只听轰的一声,乱石纷飞,沙尘弥漫,久久没有消散。 王若吓了一大跳,不过心中却更加难过,不仅心中对此恶贼恨之入骨,又对师父逢此惊变担心不已。 良久,不慧才将心中怨气平息下来,眼中燃起复仇火焰:“我安顿好夫人,便取出三尺长剑,埋伏于此恶贼宗门之处十余日,终于逮住机会,见他和两个仆人出门。尾随至一僻静之处,我再也按捺不住,提剑上前,欲取此恶贼首级,以告慰我女儿在天之灵。” “哪知道此贼奸猾,先后有两个仆人为其挡剑以后,竟然凭着地形熟悉,抄小道逃遁。我立刻追上,经过一番追逐,最终在一处隐秘之地将其追上。” “却不料此地竟然是此贼父亲闭关练功之处,我同时面对一个宗门长老和此恶贼,仍然毫无惧意,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反被这个是非不分的长老击成重伤,不得不拼死逃出,以图后事。” 听到此处,王若也按捺不住了,想不到这个世界如此险恶,明明是好人却常常没有好报,这岂不让天下人寒心。他捏紧了拳头,恨不得自己也亲自上去相助一二。 “更可悲的事,我拼死回到家中,却见夫人业已溘然长逝,想必是她见我多日不回,恐已遭歹人毒手,便喝下毒酒,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