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娥顿了一下,她没想到陈克不打算走仕途了,还想结交官场的人。 只是他们现在这情况,结交了又怎么样? “这些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懂。”高娥抱歉的说“再说合县现在的情况,你贸然去拜访,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怕会对新来的叶大人不利。” 陈克一听也是,可是他不想错过这样机会:“可这是惯例……” “如今是特殊情况,不能用惯例来说。”高娥表情凝重。 陈克想想也是。 “不如相公想去城里看看,听听那叶大人的风评,了解之后若是想送什么心里也有数。”高娥得和陈克一起去一趟合县。 她要确定合县的情况,然后准备去覃州采购的事,不然这个年怎么过都是问题。 陈克点头:“也是,还是娘子想的周到。” 送走陈克,高娥开始盘算去覃州的事。 这次要采买的东西多,除了粮食还有布匹、针线之类,她不亲自去一趟有些不放心。 可是她现在的情况亲自去也不现实。 第二天陈克连教孩子识字都没多少心思,来高娥这里转了好几圈,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高娥知道陈克想去拜访那个叶大人。 于是提议明天就去。 让雷氏和她一起去,路上轮流抱孩子,顺便带着吕好打听事情,就说是去看看高崇他们怎么样了。 合县外面依然有很多灾民,但是有人施粥这些灾民不再像之前那样凶恶。 进城便宜了,每个人交五文钱,但是没有彻底取消。 陈克心心念念的来结交叶大人,到了合县却又惶恐的自惭形秽,走路都低着头。 大街上人很少,开着的铺子更少,加上天冷,感觉十分凄凉。 高娥低头看陈克时不时的揪一下自己的袖口,袖口那里被他揪的皱巴巴的,看来他十分紧张。 “相公既然说拜访上任的新官是惯例,不如去找同窗商量一下?他们在城里知道的消息可能多点。”高娥提议。 她看陈克这会儿也没个主见,他们也不能一直在大街上晃悠。 陈克有些尴尬:“会不会太冒昧了?” 其实和他一样条件不好的学子,都早早放弃科考了,剩下的家里条件好,打心里看不上陈克这样的人。 “若是相公觉得冒昧,不如先到我弟弟家里落脚,我让吕好去打听一下。”高娥趁机说。 陈克想了想:“如此也好。” 当即吕好去打听叶大人的事,高娥他们去找高崇。 结果只有金氏在家,给他们开门之后还谨慎的看了看外面才把门关上。 “怎么回事?”高娥看金氏那么谨慎。 “城里到处在抓山贼,那些官兵打着抓山贼的名义谁家都搜。”金氏脸色低沉。 高娥恍然,也是他们幸运,一路上没有遇到官兵。 “我弟弟他们呢?”高娥说着和金氏一起去堂屋。 这院子比高崇他们之前住的院子大多了,就是空落落的,厢房的门窗有的都被砸了。 堂屋放了条凳和一条腿支起来的八仙桌,没几件全活的东西。 “他们是过户铺子了。”金氏去一边给他们烧水。 这里的环境现在还不如他们的窑洞好。 “现在过户倒是顺利。”高娥想郑叔他们说的事。 “被冲的地方顺利,只要有作保就可以补地契,城里是一团糟,不少之前卖了房子、铺子的现在都毁约了,衙门那里挤满了人。” 高娥突然觉得金氏对这些很熟悉,但是人很低落:“遇到这样的事,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 金氏顿了一下:“我得看家。” 高娥想这家有什么好看的:“你给我找个屋子,孩子该吃东西了。” “我来看着烧水。”雷氏立马过去。 金氏带着高娥起身去后边。 这个院子是两进的,后边也好不到哪儿,好歹有个可以睡的地方。 金氏把高娥带到她房间,用帷帐挡了一下窗户。 高娥背对着门窗坐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金氏沉默了一会儿,如今她是陈家的家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瞒着的好:“如今合县县令叶临川是我前夫。” 高娥想过很多事,唯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农女路边捡贵胄一般都是主角,她知道金氏有来历,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那……”高娥不知道怎么问“方便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金氏一时间歪头回忆了一下,如果不是再见到叶临川,她永远都不想想起那些事。 “我家经商,家境殷实,家里早早为我定下了婚约,那年冬天我爹带去京城置办嫁妆,我在路上遇到了冻的半死的叶临川。” “我爹担心摊上人命官司不让我过问,我就偷偷把她藏到了我的马车里,本想等他醒来给他点银子让他离开,可是被我爹发现了。” “我爹就逼着我丢下叶临川,不许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毕竟关系到我的名声,我当时想好歹也是我救回来的一条命,就执意把他留下,为此我们父女大吵了一架。” 金氏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现在想想,我可能不是因为叶临川和我父亲吵,而是不想他安排我的一切,那种一眼就看完一辈子的人生。” 说了这样一句题外话金氏继续说:“我和我父亲闹翻,叶临川就安慰我,我也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和一个男子接触,便觉得心中的异样就是喜欢。” “既然觉得自己喜欢,便不想再履行之前的婚约,为此父亲大怒,和我断了父女关系,让族中其他女子去履行婚约。” “那年叶临川并没有高中,我变卖了自己所有东西,抛头露面和京中女娘做小生意,在京城租了个院子让他安心读书。” “也是那个时候我们有了儿子, 可是三年之后他金榜题名被人榜下捉婿,他竟然眼皮都不眨的说自己没有家室。” 金氏说到这里暗自咬了一下牙,一脸自嘲:“之后他逼我回他老家,说他不能侍奉父母,让我带他侍奉父母,我戳穿了他的谎言并以此为威胁,带着儿子和他和离,从此和他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