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渊幽深的瞳孔逐渐猩红,他定定地看着镇国公,嗓音沙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国公叹息一声,想起早死的妹妹,眼眶泛红。 “当年,你母亲是府中五代当中唯一的女孩,一生下来,便受尽宠爱。” “娇养到及笄之年,便已是京中闻名的才女。” “一次宫宴,她不慎落水,结识了皇上,当时的皇上还只是一个居住在冷宫,因生母之故被先皇厌弃,没有名分的皇子。” “他救了你母亲,却并未声张。” “后来,先皇心中愧疚,接皇上出了冷宫,封了王爷,二人两情相悦,便求先皇赐了婚。” “再后来皇上成了太子,彼时永宁侯救了皇上,将自己的妹妹也就是周贵妃送进了东宫。” “一开始,周贵妃还极尽温顺,后来生下了安王后,态度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先皇驾崩后,皇上即位,那时你母亲正好怀上了你,皇上十分高兴,有一次宫宴上喝多了说若是个男孩,便要将其封为太子。” “自那以后,你母亲就几次三番出意外,最严重的一次险些流产,只能卧床养胎,你母亲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察觉出是周贵妃动的手,可却没有证据,被她逃过一劫。” “好不容易到了到了八个月,太医说已经无碍了,一定能顺利生产,可谁知……” 镇国公说到此处哽咽出声,“可谁知却突然早产加大出血,那血怎么也止不住,最终撒手而去,只留下了尚在襁褓中的你。” “我原本也以为是意外,可当年有一次下朝后,一个小太监偷偷跑过来告诉我,你母亲早产的前一个时辰,周贵妃去找过你母亲,两人说了有一刻钟的时间。” “当时正值下朝,周围人多,不便说话,便约定好第二日进宫去找他,但当我第二日进宫时,他已经死了。” “据说是因为冲撞了周贵妃而被乱棍打死,后来我也暗中查过几次,却都被人阻截。” “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母亲的死肯定与周贵妃有关。” 谢南渊听完后,双拳紧握, “此事为何舅舅这么多年都不告诉我?” 若是他早知道,他定会为母后报仇。 “你当时还太幼小,不知事,独自一人在深宫中本就艰难,更何况当年只有那小太监与我说了一句此事,他死了,便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 “没有证据的事,我如何开口?” “后来,你志不在朝堂,我便想着安王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我怕你知道此事后,会冲动去找周贵妃要她偿命,若是将来安王登基,你该置于何地?” 镇国公说着,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分。 他不是没想过为妹妹报仇,但他图一时痛快,将来王爷该怎么办? 活人永远都比死人重要。 相信妹妹若是泉下有知,也会理解他的做法的。 若不是今日王爷表明,他要与安王争夺那个位置,这个秘密或许就永远埋藏在他的心底了。 谢南渊离开镇国公府时,神情都有些许的恍惚,那行为举止临泽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一回到王府,谢南渊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中。 纪北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凝重,他拉住临泽,问:“王爷怎么了?” 临泽这会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镇国公府的书房他又没进去,他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爷和镇国公感情一向好,也没听见王爷和镇国公发生了争吵啊。 难不成还是因为沈小姐的事? 不会吧? 不过就是没见到沈小姐而已,王爷反应这么大吗? 临泽心中存不住事,正好纪北在这,他问道:“你说王爷对沈小姐到底是什么态度?” 说是对沈小姐无意,可他怎么觉得王爷自从从平宁郡主那知晓沈小姐对王爷也无意后,王爷的态度那么奇怪呢? 上次一反常态,说要自己送沈小姐去法华寺也就罢了。 这次听说沈小姐在镇国公府,竟然直接从兵部跑回来了,而且听到平宁郡主说沈小姐走了后,王爷的反应怎么看都像是在生闷气。 还有这几次去裴神医那解毒,他总是不小心听到王爷若有似无的向裴神医打探,沈小姐是否来了东来阁。 每次经过沈小姐订下的另一间厢房时,还会状似无意的朝里面看一眼。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陷入情爱中的男子,可是王爷又说,他对沈小姐无意。 临泽心中犯了难。 这对客人和对主母的态度可不一样,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若是搞错了,不小心得罪了未来主母,他在王府还怎么混? 临泽将自己的烦恼都与纪北说了一通,换来了纪北一个白眼。 纪北薄唇轻启,吝啬的吐出了四个字, “狗拿耗子。” 临泽跳脚, “诶,你怎么还骂人呢!” 哼!这时候不上心,到时他先抱住了未来主母的大腿,纪北就只有羡慕自己的份! 对于临泽的烦恼,沈琼华一概不知。 她回到了云梦轩后,便早早地用过晚膳歇息下了。 第二日。 沈琼华刚洗漱完,用过早膳,便有小丫鬟进来禀报, “小姐,大夫人来了。” 沈琼花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老实了这么多天,到底又开始作妖了。 “快请姨母进来。” 话落,林氏身着一身大红色云锦衣裳进了门,脸上笑盈盈的,丝毫看不出之前在法华寺崩溃疯癫的模样。 沈琼华暗道林氏真是能忍,出了法华寺出了那种事情心里明明都恨不能生吞了她们母女,表面上却还能装得若无其事。 能做出换嫁之事的人,忍功果真不是常人能比的。 沈琼华勾起一抹笑, “姨母这么早来云梦轩,可是有事?” 林氏眉眼含笑, “的确是有好事。” “再过些日子便是皇家围猎,京中贵女都会参加,华姐儿不如宜姐儿她们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