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公主气急,就要从座椅上站起来,一只白皙纤柔的手却伸过来将她按住。 周贵妃看向洛希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声音却不带一丝情绪。 “平宁郡主倒是我延禧宫的稀客,今日是第一回来吧?你与安乐年岁相当,以后可要经常来啊。” 洛希瑶展颜一笑,露出八颗贝齿:“我每次进宫都只给皇后娘娘请安,确实未曾来过贵妃娘娘宫中。” 周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却被她强行压了下来。 洛希瑶像是没察觉到周贵妃的情绪似的,自顾自地朝沈琼华道:“琼华,咱们今日就不在府中待着了吧,咱们去街上逛逛,你来了京城还没逛过京城的大街吧,我带你去呀。” 说完,一脸期盼地看向沈琼华。 “这……”沈琼华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周贵妃的方向。 洛希瑶这才反应过来似地,朝上首的周贵妃道:“贵妃娘娘,您找琼华还有事吗?若是无事的话,我能带她走吗?” 很有礼貌的询问。 还朝一旁的林氏道:“永宁侯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将她安全送回府中的。” 林氏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贵妃没发话,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只能气愤地绞紧手中的帕子,恨恨地想:这两人的关系怎么会这般好? 京城那么多贵女,平宁郡主偏偏和沈琼华这个商户女搅在一起,脑子是不是不正常? 周贵妃双唇紧闭,半晌后才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平宁郡主的意思,本宫自然要尊重,今日叫这丫头进宫,也只是听永宁侯夫人提起,才想着见一见,既是见过了,平宁郡主便带走吧。” “好嘞,多谢贵妃娘娘,平宁这便告退了。”洛希瑶行了一礼道。 “民女告退。”沈琼华跟着行了一礼,便被洛希瑶拉离了延禧宫。 出了延禧宫的大门,洛希瑶便靠在沈琼华身上长舒一口气。 “郡主这是怎么了?”沈琼华有些好笑道。 刚刚不是挺神气的?连面对周贵妃都敢直接上脸怼。 “不是说了让你直接喊名字。”洛希瑶翻了个白眼,捂着自己的心口,“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周贵妃那表情,虽然在笑,但却像是想吃人。 她丝毫不怀疑若不是她爹给她挣足了嚣张的资本,她怕是走不出这延禧宫了。 都怪表哥,好事想不到她,尽让她干些得罪人的事。 她平时也只是跟安乐斗斗法,哪会那么没脑子舞到周贵妃面前,可是没办法,表哥让她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将琼华带离延禧宫。 她若不强硬一些,恐怕周贵妃都不会将琼华喊出来见她。 沈琼华听话该了称呼, “希瑶,你怎么会突然来贵妃娘娘宫中找我?” 来得也太及时了些。 莫名地,沈琼华就想到了之前宫门口那道打马而去的身影。 果然,洛希瑶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是表哥让我来找你的,说是一定要将你带离延禧宫。” “为何?”沈琼华问道,她想到谢祁安的怪异之处。 难道瑞王知道了些什么? 洛希瑶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原因。” 表哥没跟她说原因,只说时间紧急,让她赶紧进宫,先去皇后那溜一圈,再去延禧宫。 “先不管那么多,出宫再说。” 两人携手朝宫门走去。 —— 延禧宫大殿内。 气氛有些安静。 周贵妃坐在上首一脸阴沉。 安乐公主撅着个嘴,有些气恼道:“母妃,你干嘛要让着平宁那个贱人,不过是个郡主,嚣张什么,都快骑到我头上来了。” 难得的,周贵妃没有去安抚女儿的小情绪。 她也不想如此憋屈,她堂堂贵妃,还是一个长辈,被一个小姑娘这般阴阳怪气,难道脸上就有光吗? 可她又不能做什么,那不是普通的小姑娘。 那是平宁郡主,是瑞王的表妹,其父是镇国公,为朝廷立下过无数战功,手握重兵,爵位世袭罔替,便是连皇上都时不时要召见平宁郡主。 且她又说的那般隐晦,自己能如何? 难不成让人把她打一顿吗? 只怕是还没动手,皇上听到消息便来了。 周贵妃眼睛扫过林氏母女二人,心中有些迁怒。 若是她的娘家比镇国公府强大,她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只可惜,她的娘家还要靠她来扶持。 周贵妃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在宫中是如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中就不自觉涌出一股心酸的感觉。 林氏被周贵妃这眼神看的心里有些忐忑,心中暗骂沈琼华惹事。 进一趟宫,还能惹得贵妃娘娘不快,还牵连到自己身上。 她讪讪地道:“贵妃娘娘息怒,那丫头商贾出身,最是没有规矩,您别跟她一般计较,气到自己的身体就不好了。” 周令宜也在一边道:“是啊,姑母,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得了。” 周贵妃屏息凝神,调理好情绪,再度开口时,已经没有之前暴怒来临的样子。 “那丫头跟平宁的关系很好?” 林氏迟钝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女儿。 周令宜斟酌一番,道:“赏荷宴后只见过一面,但回来后我试探过她的口风,说是相处得不错,平宁郡主还邀以后她经常去镇国公府。” 说完,大殿内又陷入一片沉寂。 周贵妃眼神望向前方,目光却未落到实处,脑中思考着周令宜的话。 平宁那丫头向来眼高于顶,不将京中贵女放在眼中。 便是连她的安乐,她也看不上眼,处处与之作对,怎会和沈家那商贾出身的低贱丫头搅合到一起? 蓦地,周贵妃双眼瞪大。 莫不是瑞王也看中了沈琼华背后的沈家家财,这才让平宁那丫头自降身躯与之来往? 周贵妃保养得宜的脸上一阵扭曲,她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不行,她决不能让瑞王那小贱种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