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华眼神一暗。 “看来即便阿娘病着,也挡不住外头的消息。” 林婉茹咳嗽了两声,道:“昨日晚上你姨母特意因此事来向我致歉,表示都是她的疏忽,给沈家铺子添麻烦了。” 沈琼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是林氏管用的手段,不过看阿娘的表情,显然是没有多想,相信了林氏的话。 果然,林婉茹握住女儿的手,温柔中带着些许不赞同的语气道:“你不该收下那些银子的,咱们在侯府居住,已经是颇为打扰了,你姨母又对我们多有照顾,向老夫人求情让逸儿能去家学,不过是些银子,何必闹成这样。” “可是母亲,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阿姐何错之有?”沈逸睁着一双大眼睛在一旁道。 虽然侯府家学管理严格,很多消息并不会传进去,但今日休息,沈逸一回侯府便听说了此事,但他并不觉得阿姐做错了。 便是他和阿姐去自家铺子拿东西,那也是要给银子的,侯府的人又怎能随意拿用。 林婉茹慈爱的看向沈逸,“你还小,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娘这么说的原因了。” 沈逸闻言撇了撇嘴,圆润的小脸上尽是不满,小声嘟囔,“又是我还小不懂……” 沈琼华好笑地捏了捏弟弟的脸蛋,这才向林婉茹道:“阿娘认为我此事办得不妥?” 林婉茹点头。 昨日嫡姐说起此事,她便觉得不妥,但如今华姐儿才是沈家主事之人,她也不能贸然开口说不要这笔钱,得问问华姐儿的想法才是。 沈琼华了然一笑,“阿娘可知,侯府这两个月在沈家的铺子赊了多少银子?” 林婉茹摇头,她向来不插手沈家的生意,昨日嫡姐来也并未说,但想来才两个月应该也不会很多。 沈琼华看着过于单纯的母亲,心里叹了一口气,连赊了多少银钱都不知晓便帮林氏说话。 “自我将铺子交给姨母管理后,两个多月的时间,所有铺子账上侯府的赊账加在一起,一共六万五千三百两白银。” 林婉茹脸上有片刻的呆滞,她怀疑自己肯定是听错了,才两个多月怎么可能赊了六万多两? 旁边的沈逸一双大眼睛也瞪得溜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别看沈逸是沈家唯一的男丁,但由于太过调皮,沈父怕他被带坏了,在银钱上的管理十分严格,倒是对沈琼华这个女儿,秉持着富养的态度,那是要什么就给什么。 沈琼华屋子里那些夜明珠,就是幼时偶然看见想要,沈父便耗尽了当时四分之一的家财搜罗来的。 “六万多两?!” 沈琼华点点头,朝林婉茹道:“阿娘,侯府并不是只有姨母一个人。” “侯府人口众多,两个多月便赊了六万多两,若是因咱们住在侯府便放任不管,长此以往,铺子只怕就要入不敷出了。” “阿娘也不希望阿爹留下的产业毁于一旦吧?” 提及死去的夫君,林婉茹眼眶一热。 她叹息道:“是阿娘想的不周全,如今你是沈家家主,这些生意上的事还是由你全权做主吧,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沈琼华微微一笑,应是。 两姐弟又陪林婉茹说了一会话,眼见林婉茹面露疲态,这才离开。 沈琼华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刚喝了一口茶,甘草便急匆匆走进来,道:“小姐,不好了,少爷和轩少爷打起来了!” 沈琼华一惊,“怎么回事?” 轩少爷便是林氏生的小儿子,跟阿逸年岁相当,两人一同在侯府家学上学。 “奴婢也不知道,是一个小丫鬟来报的信,说是在林汐亭打起来了。”甘草焦急道。 芍药连忙扶着沈琼华朝外走去。 —— 林汐亭。 四五个小厮丫鬟围在一处,一脸惊慌的望着前方,拼命喊着:“别打了,少爷!别打了!” 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沈逸将一个宝蓝色云锦袍子的男童压在地上,双拳朝男童脸上招呼。 男童也不甘示弱,拳拳到肉,拼尽全力一个翻身,将跪坐在他身上的沈逸掀翻。 林汐亭建立在荷花池上,沈逸这一时不慎,大半个身子都悬在亭子边缘,只要轻轻一推,便会跌落池塘。 沈琼华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双目欲裂,甩开芍药的手,疯了一般地朝前跑去。 “还站着干什么,若是出了事你们担待的起吗!”芍药朝那群小厮道。 小厮这才一拥而上将两人分开。 沈琼华死死拉着沈逸的手臂,将人从边缘拽了回来。 沈逸站起身,刚想喊沈琼华就被打了一巴掌。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阿姐,你打我!” 从小到大,阿姐从未打过他! 沈琼华感觉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厉声道:“谁让你在池塘边打架的!你知道掉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吗?”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又要失去阿逸了! “轩儿,轩儿你怎么样了?”林氏扶着孔嬷嬷的手匆匆赶来,一眼便看到小儿子被一群小厮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