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芷气不过,指着他的手发颤,“世子,你——” 秦随轻蔑一笑,一把将她的玉手包住,“阿绵还是好生待在西苑吧。” “我会派人日夜不休地守在西苑。” “若是阿绵不怪,那……”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沐清芷的耳畔,她因恐惧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阿绵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秦随直起身,“我收走的这些银钱就当对阿绵的一点惩罚了。” 也许将阿绵的银钱都收走后,阿绵就不会再一心想着离开他了吧? 熟悉的厌恶感卷土重来,让沐清芷的眼中只剩冷意。 “世子爷真会说笑!” 亏她一次又一次的信任他,到头来,他却还是想要折断她的羽翼。 沐清芷大手一挥,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院子,“世子爷看上了西苑的什么物件都尽管拿去吧。” 秦随知道她心中有气,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那阿绵也不行再去农庄了吗?” 沐清芷死死抿着嘴唇,不作回应。 她怎么能不想去农庄呢? “那好,我今日就差人将他送走,往后你在农庄再也不可能见到他!”秦随怒气冲冲地撂下狠话。 沐清芷的神情终于克制不住,变得慌张起来。 “不行!你不能将二叔送走!” 她好不容易找到家人,若再被秦随送走,那她又该去何处寻找呢? 秦随垂眸抬起她的下颌,久久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阿绵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吗?” 他的语调太过熟悉,又太过陌生。 沐清芷长睫微微颤动,她比谁都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从前他也无数次这样说过,但他早已发生了改变,可今日…… “阿绵若是不知怎么选,我也不会强求,”秦随已然松开了她的下颌,冷声道,“只是由不得阿绵所愿了!” 由不得她所愿,那就是在逼她妥协! 泪水从沐清芷的眼眶中涌出,“世子爷当真要如此吗?” “阿绵觉得呢?”秦随不答反而问道。 但他的视线却在不停地下移,一点一点移到了那方隐秘之处。 她觉得? 他定是又在想通过这样的方式逼她妥协! 但自己真的要妥协吗? 沐清芷心中无比挣扎,对秦随的厌恶感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其中。 她不想妥协!可她却…… 不得不妥协。 沐清芷沉重地闭上双眸,任由泪水布满自己的脸颊,又伸出手揽上他的腰间。 “好,都听世子爷的……” “只求世子爷能说到做到。” 明明是一句轻飘飘的话,但秦随却从其中听出了千斤之力。 他的心房止不住地颤抖着,嘴唇张张合合。 在那一瞬间,他差点就将实情脱口而出。 可在对上沐清芷那双饱含泪水的眸子后,他终究是将话咽了回去。 他不想阿绵再伤心了。 “只要阿绵乖乖听话。”秦随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那我定会做到。” “这次,我绝对不骗阿绵。”秦随轻声给出了承诺。 沐清芷眸光微闪,从他怀抱中脱身,直直地地上他的双眸。 “不知世子可否现在告诉些有关二叔的消息?诸如二叔如何了?”沐清芷问得颇有些急切。 她都已经十多日不曾见过二叔了,一点消息都不曾得到。 况且她也向秦随妥协了,再问些二叔的消息,并不是什么过分之举吧。 但秦随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透出几分晦暗不明来。 “阿绵不要太贪心了。” “待时机一到,我自会带你去农庄。” 秦随只将实情说了一半,但就是这些,就足够沐清芷心中重新燃起一簇火苗。 “嗯!”她重重地应下。 秦随又在赖了半晌,直至有新的公务需要处理时,才堪堪离开。 “今晚我还会再来看阿绵。”在走之前,秦随主动交代道。 沐清芷面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 她并不想他再来了。 可秦随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反而继续说道:“近日公务不算太多,若是得空,我争取日日都来陪阿绵。” 沐清芷在心底发出一抹冷笑。 大可不必! 说是来陪她,但实际是想监视她还差不多。 “世子爷慢走,激动注意身体。”沐清芷假装贴心又乖巧地将他送到院门处。 当秦随的背影越来越远时,沐清芷双手掩唇,急急忙忙地跑到院中的大树下,扶着树干。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秋草看出了她的异样,赶紧问道。 沐清芷指指喉间,又指向痰盂,“帮我拿来……” “拿来这个?”秋草不确定地扬起痰盂。 得来的是沐清芷连连点头。 等她将痰盂捧到沐清芷脚边时,沐清芷再也克制不住那抹冲动,大刺拉拉地吐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她吐了好一会,直到快将胃中的酸水尽数吐出。 原本她有好几顿饭没来得及吃,这下一吐,整个人更是无精打采地倒在地上。 “姑娘,奴婢给您请个大夫吧!”秋草看得揪心,急忙说道。 “不……不用了……”沐清芷一把揩去嘴角的黏糊和血丝,“我已经好很多了。” “您哪里好了啊!”秋草急得泪水都淌了出来,指着痰盂的里面,“您看您吐的都是些什么!” 是什么? 沐清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痰盂里不仅盛满了痰,更有一团一团的鲜血。 痰与鲜血交织,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可沐清芷却像个没事人一眼,反过来安慰秋草。 沐清芷强行打起精神,试图对她解释道:“我最多能算是有些着急上火,许是过两日就好了。” 秋草泫泫欲泪,“姑娘,您哪里是上火了啊!您的身子分明……” “嘘。”沐清芷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些话往后就不必再说了。” “今日之事和我的病情,都不准对任何人提起。” 交代到此处,沐清芷仍然觉得不放心,又再次强调。 “尤其是不能告诉世子爷!” 天知道,她对秦随的厌恶又恢复到了一种情难自抑的层面。 方才与秦随接触的每一秒,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无比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