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枭没说话,凌厉的视线在宋雨柔脸上逡巡,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宋雨柔藏在被褥下的手攥紧,心虚到浑身冒冷汗。 霆枭哥……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就在宋雨柔不知所措时,病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着华丽、化着精致妆容的中年女人冲了进来。 “雨柔,听说你受伤了?快让妈妈看看!” “妈……” 宋雨柔扑进宋母怀里,放声哭出来。 哭得梨花带雨,嗓音带着哭腔,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宋母心疼得不行,愤怒道:“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欺负我宋家的女儿!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看向陆霆枭,眼中带着质问:“霆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住院了?” 宋雨柔擦拭着眼角的泪,替陆霆枭说话:“不关霆枭哥的事,都怪我,不该跟霆枭哥走得太近,惹得盛秘书不高兴了……” 她话只说了一半,但却引人遐想。 宋母当即就气炸了,“一个小小的秘书,居然敢欺负我女儿,真是反了天了!” “我看那个盛眠嫉妒雨柔,所以故意伤害她!” 宋母即使打扮华贵优雅,刻在骨子里的泼辣也掩饰不住。 “霆枭,雨柔受了那么大委屈,你必须得给她一个交代!要我看,必须得开除!再让她跪下来给雨柔磕头道歉!” 陆霆枭眼神骤然冷下来,透着刺骨的凉薄,“陆氏的人事任命,还轮不到别人来干涉。” 至于磕头。 盛眠就算敢磕,有人敢受吗? 宋雨柔意识到陆霆枭生气了,心里顿时一惊,连忙去拉扯宋母的衣摆,用眼神暗示她别再说了。 宋家是靠着陆霆枭才挤进豪门圈的。 这些年也沾了陆氏不少好处。 别说她还没嫁给陆霆枭,就算真嫁了,也没资格对陆霆枭指手画脚。 宋母回过神,吓得赶紧闭上嘴。 她朝陆霆枭讨好一笑:“我说的都是气话,霆枭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宋雨柔也在一旁帮腔,“是啊霆枭哥,我妈就是太紧张我了,毕竟……医生说我的心脏已经快衰竭了,估计没多少时间了。” 她说着,缓缓垂下了眸子,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陆霆枭神色稍缓,安抚道:“我会尽快寻找匹配的心脏。” 他已经加派了人手,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匹配的心脏源,可宋雨柔血型特殊,想找到适配的心脏并不容易。 宋雨柔扬起笑:“谢谢霆枭哥!对了,那你打算怎么处置盛眠?” 陆霆枭沉默了片刻,才道:“如果真是她推的你,我会让她来跟你道歉。” 宋雨柔激动地扑进了陆霆枭怀里,想要抱住他的腰身:“霆枭哥,你对我真好!” 她余光朝着病房门口瞥了眼,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光。 盛眠站在病房外,将陆霆枭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心脏如同被利刃狠狠割开,里面的血肉被用力翻搅,几乎找不出一点完好。 她推门的手微顿,缓缓垂下来,微垂着的眼底浮现一抹自嘲。 原来……他真的从未信任过她。 三年感情,居然抵不过宋雨柔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盛眠脸色越发苍白虚弱,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病房里,陆霆枭后退半步,躲开了她的双臂,补充道:“事实真相怎样,我会去查清楚,你好好修养吧。” …… 盛眠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鼻息间充斥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 她怎么会在这? 身侧忽然传来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你醒了?” 盛眠偏头看去,病床边正站着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 男人五官深邃,眉眼精致,一身白大褂包裹着他挺括而修长的身形,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斯文儒雅的气质。 盛眠认出他,神色有些诧异,“沈先生?” 沈铭洲,豪门沈家的继承人,也是这家医院知名的外科医生。 盛眠认识他,是因为他是陆霆枭的好兄弟。 沈铭洲道:“你晕倒在了医院走廊,是护士把你送过来的,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想到盛眠的检查报告,沈铭洲眉头不自觉皱起,脸上满是凝重。 盛眠愣了下,随即记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切。 宋雨柔故意陷害她,可陆霆枭却不信她,甚至问原由地让她道歉。 想到这些,盛眠心底泛起一阵刺痛。 沈铭洲见她情绪有些不对,立刻掏出手机:“我把霆枭叫过来。” “不用——” 盛眠拉住他的手腕阻止,语气有些苦涩:“你就算打了,他也不会过来的。他现在应该在陪宋小姐,哪会有时间管我?” 沈铭洲微怔,“雨柔也在医院?” 盛眠点了点头,自嘲道:“比起陆霆枭心爱的人,我又算得了什么,所以……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心爱的人?” 沈铭洲面露疑惑:“你想多了,霆枭和雨柔不是那种关系……” “不重要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婚丧嫁娶,互不相干。” 盛眠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出声打断。 她望向沈铭洲,唇边缓缓扯出一抹浅笑,“沈医生,谢谢你救了我,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可以吗?” 她虽然是笑着的,可脸色却透着苍白虚弱,眉眼间也带着化不开的愁思。 连沈铭洲这个一向冷心薄情的人看了,都于心不忍。 霆枭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把盛眠伤的那么深? 沈铭洲在心底叹息一声,对她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我先走了。” “好。” 盛眠笑着应下,眼底满是感激之色。 沈铭洲走后,盛眠安静地望着天花板,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却强忍着,拼命地压了下去。 她不能哭。 有人跟她说过,她的眼泪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不能轻易掉下来。 但心口还是止不住地钝痛。 盛眠咬着唇,痛苦地蜷起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