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外头吃了一顿全鱼宴,天都黑了才回家。 春花竟然就在门口站着,见温元姝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 见状,温元姝不由无奈:“至于吗。” 她不过是出去见个人,还带着暗卫,至于这么紧张吗。 “太至于了!”春花连连点头。 上次兰山一行,几乎快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生怕什么时候温元姝出门一趟就…… 春花赶紧甩了甩头,把那些不吉利的念头都甩了出去。 一行人进了侯府,温元姝转头看向陆乘渊:“要不你直接过去吧。” 陆乘渊点点头:“行,那你回去等我。” 说完,陆乘渊就抬步离开。 春花看着陆乘渊的背影,有些好奇:“夫人,主君这是要去哪啊?” “去找熙儿。” 春花“哦”了一声,没再追问:“那夫人,您吃过晚饭了吗?” 温元姝点点头:“你呢?” “奴婢还没呢,”春花道,“不过奴婢叫郑妈妈给奴婢留饭了,奴婢一会儿就去吃。” 温元姝不在,她提心吊胆的,哪里能吃得下饭。 闻言,温元姝不由更无奈了:“一会儿回去你就赶紧去吃吧,这都什么时辰了。” 天都黑透了。 再说了,那饭食一直温在灶上也影响口感。 春花笑着点头:“奴婢知道啦!” 回了院子,温元姝打发春花下去吃饭,自己则是坐在厅堂里,手里拿着册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一颗心始终牵挂着前院。 前院,陆乘渊到了温熙的院子,却并没有找到人。 问了下人才知道,温熙如今每天从族学回来,就会跟着温承允等人练武,这会儿是在练武场。 陆乘渊一时意外。 这小子倒是比他想得还要刻苦。 陆乘渊过去,便见几个小辈正在场上扎马步。 显然他们已经站了许久了,多多少少都出了些汗。 在这群人里,温熙刚开始练武,基础最弱,此时他身上那件薄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额前碎发也条条缕缕地黏在脸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见陆乘渊过来,众人纷纷收了势:“姑父!” 温承阳两眼放光地看着他:“姑父是来教我们招式的吗!” 他见过陆乘渊打自己爹,那叫一个帅! 他也想那么帅! “你们先把熙儿的基础给我打牢了再说,到时候一块教,”陆乘渊朝着温熙抬了抬下巴,“过来,有话跟你说。” 温熙一怔。 陆乘渊虽然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但是父子二人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交集。 毕竟陆乘渊要么是在外面忙活,要么一回家就去后院,而他的每天放学去给温元姝请安的时候他又还没回来,二人实在碰不到一起去。 温熙意外之余,还是乖乖跟着陆乘渊走到了一旁的角落站定:“父亲,不知父亲找我何事?” 一听这一声“父亲”,陆乘渊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直奔主题道:“今天裴家的人过来了,说是你的叔叔叔母。” 温熙面上肉眼可见地闪过一抹迷茫。 裴家? 哦,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温熙深吸了口气,单薄的胸膛上下起伏:“我以前在裴家是跟着一个老仆生活的,没有叔叔叔母。” 他在裴家时无父无母,要不是那个老仆分他一口吃的,他都长不到去往侯府,更没机会见到温元姝。 要是那个老仆过来,没准他还会动摇,只是可惜,那老仆在他被裴家送往侯府之前,就已经因病故去了。 没了那个老仆,那裴家再没有一个人是值得他留恋的了。 陆乘渊点点头:“今天是你母亲去见的他们,他们说,想带你回裴家。” “这件事跟你有关,那二位在血缘上又确实跟你有牵扯,所以你母亲想来问问你的意思。” 温熙骤然抬头看向陆乘渊。 少年眼眸清澈见底,其中是藏也藏不住的恐慌:“母、母亲……不要我了吗?” 他的声线微微发抖。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这天早晚会来的。 毕竟他不是温元姝亲生的,如今温元姝又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存在就会越来越尴尬,所以,他恐怕早晚都要离开这儿。 自从来到温元姝身边,他每天都像是做梦一样。 不仅能吃饱穿暖,还有了随身伺候的奴仆,甚至还能读书,有了同龄的朋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以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 可因为温元姝,这一切都成为现实。 哪怕知道自己一定会离开,他也还是每天都忍不住在心里祈祷,让这一天来得迟些,再迟些。 但……终究还是来了。 这一天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温熙知道,自己应该听话地离开。 毕竟温元姝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把他从裴家那个地狱里拉出来,又带在身边教养了这几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不该碍着温元姝的眼,叫她心里不快。 “那、那我……” “你母亲怕你不要她,”陆乘渊知道他想岔了,便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她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也怕从你嘴里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就叫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