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渊走到温元姝的院子时，就听见里头的春花正在说话。 “姑娘，这位表姑娘特意跑过来一趟，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你这么长时间心不在焉的，原来是在想这件事？”伴随着这道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懒洋洋的翻书声。 “……哎呀，奴婢就是越想越不对劲嘛，之前表姑娘也没少往外跑，但之前也没见她来过啊？就今天奇奇怪怪的……” 里头的主仆二人继续说着话，陆乘渊站在门外，没有贸然进去。 他还真以为温思妤是好奇才去的绣衣卫府衙，可现在听春花这话里的意思，这位表姑娘好像并不如她表面上那么简单。 一时间，温思妤说过的一句话又在陆乘渊耳边响起。 “表姐好像有点不喜欢你……” 这句话，陆乘渊起先并没有放在心里，不过现在想想，却是别有深意了。 不过换个角度看看，温思妤的眼神倒是比温元姝好点儿。 陆乘渊抬步进去。 —— 休息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这一天转眼就过完了。 温元姝又开始了要时时刻刻盯着安平***举动的苦日子。 而这样的苦日子，一直持续到学生来了才算完。 这日女学开学，温元姝自然也要过去看看。 “姑娘，今天可得打扮打扮，”春花搓了搓手，“前几日，浮山绣楼的任姑娘给您送了几身衣裳过来，颜色娇俏，不如就穿那个？” 一瞬间，春花连该配什么样的首饰都想好了。 温元姝却是摇了摇头：“又不是什么出风头的场合，换个沉稳些的颜色。” 闻言，春花点了点头道：“是。” 一袭铜青色的衣裙，颜色不怎么亮眼，但是穿在温元姝身上，也依旧叫人移不开眼。 毕竟温元姝连穿粗布衣裳都好看，如今这一身衣裳，只是颜色稍深，用料和做工都是一等一的，自然不会拖后腿。 收拾妥当，主仆二人就出门去了。 为了欢迎学生，女学提前两日彻底洒扫过一遍，桌椅擦得锃亮，连地板都能映出人影儿来。 女官和女夫子们俱已就位。 此时的女夫子们身上穿的都是女学的服饰，是由浮山绣楼专门提供的，衣料不说是最名贵的，但也不菲，很有质感，颜色是端庄大气的深蓝色，上头用金线绣着朵花纹，沉稳又不沉闷，十分精致。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众人已经十分熟络，站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气氛很是融洽。 “时间过得真是快，”女官不由感叹，“转眼，竟然就到了这一天。” 温元姝笑着点了点头：“希望咱们不会让人家失望。” “肯定不会。”女官语气笃定。 煎熬了这么久的心血，她有信心。 很快到了辰时中刻，学生们终于陆陆续续地来齐了。 她们的穿着打扮都是民间最常见的，年龄有长有幼，神色或期待或忐忑，不过眼中都带着些许的好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女夫子们。 学生很多，院子差点没容下这么多人。 温元姝站在廊下，目光缓缓从众人身上扫过，众人也纷纷安静下来。 “女学的夫子们为了迎接诸位，已经做了许久的准备，还请诸位放心，诸位在这儿只要用心，定能学到真本事，日后离了女学，也一定能靠着自己的力量立于世间。” “是！” 温元姝不擅长说那些长篇大论，更何况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当初报名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收集好了信息，此时女夫子们拿着早就分好的名单走上前，一个一个领走了自己的学生，带着她们去熟悉女学的环境了。 女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眼神动不动地就要往门口飘一下。 直到辰时末，院子才终于空了。 温元姝微微松了口气：“看今天这样，这头起得好像还不错。” 女官点点头：“是呀。” 她一边说着话，目光又不由往门口瞟去：“那位竟然没过来，真是稀罕。” 温元姝失笑：“今天开学是大事，娘娘一早就把那位叫过去了。” 这样的场合，要是不把那位召进宫里压着，只怕又得看着她立威了。 “原来如此。”女官恍然大悟。 她今天起了个大早就来了，都没顾得上打听宫里的消息。 不过也是，那位要是在外头，怎么可能不来呢。 “不过那位今日不来，却不能保证以后也能安分，”温元姝道，“真是发愁。” 那些女夫子们的身份在那摆着，在***面前说不上话，女学的事情忙完了，女官在宫里自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而她呢，既不能每日都守在女学这儿，也不能总是叫人去盯着***府…… 实在是难办。 女官抿了抿唇，低声道：“温姑娘，其实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愿意日后就忙女学的事儿。” 温元姝微微一怔：“可宫中晋升不易，你好不容易入了太后娘娘的眼，这件事情办完以后，眼看着就能再往上一步了，这个时候……” 女官摇了摇头：“温姑娘，不瞒您说，其实之前我一直在宫里，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这段时间，跟您一起忙活女学的事儿，倒是给我一种以前没有的感觉，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少了宫中的勾心斗角，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通透了许多。 而且现实一点来说，太后对女学有多重视，是个人都知道，在女学施展手脚，于晋升一事是事半功倍。 但这也不全是好事。 宫中情形瞬息万变，她若是决定以后留在女学，那宫里自然就没有她的位置了，日后就算做到了高位，回去了，也得从头搭建人脉。 不过，人的一生都在做取舍，这个选择对于女官而言，并不难做。 温元姝也不想那么多，她如今就缺个人一直盯着这儿，女官愿意留下，她高兴还来不及。 “你若是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温元姝道，“那我一会儿就进宫，去跟太后娘娘商量。” 女官点点头：“那就辛苦温姑娘跑一趟了。” “大人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