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侯府的老祖宗,她决不允许外人诋毁侯府半句,哪怕只有一丝风险,她也不敢拿侯府的名声去赌! 过了半晌,她才深吸了口气,咬着牙道:“……也罢,这亏空就不需你操心了,一会儿你就把账本送来吧。”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待我想办法平了账,再给你。” 春花眉头一挑。 这老夫人真这么好心? 之前把账本给温元姝是为了平账,现在账都平了,还给? 温元姝似无所察地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的身影,老夫人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心里的火压下去。 “给大房二房传话,叫他们凑凑,把账平了!”老夫人语气烦躁。 温元姝背后有骠骑将军府,暂时动不得。 她拿捏不了温元姝,还拿捏不了那两房吗。 虽然都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在老夫人心里,谁也重不过侯府和裴则玉。 一旁的张妈妈应了一声,又不忿道:“老夫人,这账既然都已经平了,咱们为什么还要把账本给夫人?那不是便宜她了?” “便宜她?你呀,真是老了!”老夫人自得道,“我叫人把账面平了给她送去,日后吃用上有什么花销,她还跑得了吗?京城里金贵的东西那么多,若账面上银子不够,她不还是得自己掏银子?难不成,她还敢饿着这一大家子不成?” 要是温元姝敢不从,便是忤逆尊长,到时候传出去,京城里的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她! 张妈妈恍然大悟,连忙转身去传话了。 大房二房那边自然是一百个不情愿。 老夫人偏心,平日里有什么好事儿,从来没他们的事儿,这会儿倒是把他们想起来了,叫他们如何不怨。 可心里再怎么怨,老夫人发了话,他们也只能乖乖照做。 大房二房出银子平账的消息,跟着两个月未发的月银一起,很快就传遍了侯府。 那厢,裴则玉和谢千娇云雨初歇,听说了这个消息,谢千娇眸光微动,又勾着裴则玉的脖子吻了上去。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温元姝正看着天边璀璨的夕阳出神。 这一天先是过继孩子,又是账本的事儿,跟打仗似的,她却半点都不觉得疲累。 过了会儿,她道:“叫小厨房多做些拿手菜,丰盛点。” 今天她的重生之日,要好好庆祝。 一旁的春花应了一声,却会错了意:“是啊,咱们院子里多了两个小主子,是得多做一些呢。” 虽然她对那两个过继来的孩子没什么好感,但木已成舟,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提起裴至诚,温元姝脸上的笑意消退了些许:“那两个孩子毕竟不是我亲生的,先去问问他们,若是想自己在屋里用,就把饭给他们送过去,不用勉强。” 她虽然同意把裴至诚养在身边,却也不想让他日日都过来影响自己的胃口。 春花闻言不作他想,转身亲自去问了。 主院小厨房的人都是温元姝从骠骑将军府带过来的,手脚很利落,也熟知她喜欢的口味,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那能容得下六人同桌的圆桌摆满了。 温元姝落座,正准备起筷,裴熙赶了过来。 他一个人来的。 瘦得脱相的孩子嗫嚅半晌,低低地道了一声“母亲”。 对于这个孩子,温元姝自然很是亲切,席间没少亲自给他夹菜,裴熙显然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显得有些惶恐。 一顿饭还未用完,裴则玉来了。 他一袭锦衣,风度翩翩。 他行入饭厅,见饭厅里竟然只有温元姝和裴熙两个人,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至诚为何不在?” 难道真如谢千娇所说,温元姝面甜心苦? 温元姝瞟了他一眼,把下意识站起来的裴熙按了回去,不咸不淡地道:“他不想过来,叫人把饭送到他屋里去了。” 闻言,裴则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嘴上仍是道:“至诚才是你第一个点的孩子,对待他,你要更多一点耐心才好。” 紧接着,他走到温元姝身边坐下,道:“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温元姝不动声色地偏了偏身子,离他远了点:“何事?” “是关于娇娇,”裴则玉有点别扭,“她如今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母亲的意思是,想让娇娇留在府里,做平妻。” 其实这件事,有老夫人点头也行,但是如今在这后宅做主的到底是温元姝,她点头才是名正言顺。 所以,他才不得不过来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 温元姝眼睫低垂,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前世的谢千娇,可没这么心急啊。 看来她这重生一回,很多事情也都随之改变了。 温元姝叫来春花,叫她送裴熙回去。 饭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温元姝才开了口:“婆母向来喜爱谢姑娘,怎么舍得叫她做妾?” 裴则玉眉头一皱,一字一句地纠正道:“不是妾,是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