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楼生活了近十五年的玉露早已练就了一双慧眼,看过的男人不计其数,基本上只需看上两三眼就能知晓这人的心思。 但她却看不出来这位状元公为何对孔家会这么的抵触,只能默默点头。 “不过衣装这事儿倒也不急,这样,我这几日有空先画几套衣服的图案出来,再去找衣铺坊打个样看看。倒是楼下这场地不行,要大改彻改,推倒重来!” 徐锦凤透过窗台,将视线投向楼下大院。 这场地倒是挺大的,尤其是边上这一圈种植的紫竹,微风一吹,便如婆娑摇曳的妙龄女子在那嗤嗤发笑,当真是一段美景。 只是啊,与他设想的舞台理念有所冲突。 他亦是想过了,紫竹轩这个名字,也得改一改。 倒不是说这个名字不好,实乃太过含蓄了!就像他乍一听还以为是饮茶听曲的优雅之地呢。 玉露也顺着徐锦凤的眸光看向了院子,认真回道:“愿闻其详。” 徐锦凤笑道:“可有纸笔。” “公子稍等。” 大花魁提起裙摆走出雅间,对守在转角口的小厮招了招手。 “玉露姑娘,可有吩咐?” 年轻的小厮一路小跑过来,在玉露半丈开外停下,微微弯腰以示恭敬。 玉露淡淡说道:“去拿纸笔来。” “好的。” 小厮即刻转身离去。 少顷。 青衣小厮便将笔墨纸砚送入了雅间,不过他可不敢多呆,甚至不敢正眼看这位状元郎,表现的那是低眉顺眼,很有分寸。 “出自香韵斋的狼毫笔和松竹墨,玉露姑娘也是一个雅士啊。” 徐锦凤微微一笑。 笔墨纸砚的生意在建安帝开科举后,那可是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而今最大的店铺乃是一品阁,分店遍及七十二府三百余县镇。 香韵斋的名声其实并不显,甚至大多读书人都没听过。 徐锦凤知晓此店说巧也不巧,正是那个女扮男装、和他一起赴京赶考的木望北对他说的。俩人还结伴去过香韵斋挑选过笔墨。 如果说一品阁是将低、中、高三档的生意都拽在手中的话,那么颇为神秘的香韵斋走的便是小众小资路线,倒也有一群死忠拥趸。 “徐公子竟也知晓香韵斋?” 美艳动人的大花魁眸中绽起一丝波澜,对徐锦凤的好感又是增加了三分。 “是啊,不过差点就被扫地出门了呢。” 徐锦凤自嘲一笑。 香韵斋之所以小众还能拥有死忠粉,就是因为想要买香韵斋的笔墨纸砚可没那么容易。 必须要留下墨宝。可以是诗、词、字、画…… 当然,若是太差,那就不好意思,出门右拐直走,去一品阁消费吧,那么对客人不做要求,有银就行。 “状元郎又说笑了。” 玉露掩嘴一笑。 能高中贡试第一,殿试状元,会没才华?还差点没进香韵斋? 她自然是不信的。 徐锦凤随后拿笔蘸了蘸墨就在纸上画起来。 毛笔偏软,画功有限…… 花魁看过之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公子,还是奴家来吧。” 徐锦凤挑挑眉:“你还会丹青之术?” 花魁颔首:“略懂一二。” 嘿! 还真是多才多艺了。 看来这花魁也不是那种花瓶嘛。 “来来来,笔给你。我说,你画。” 徐锦凤将笔交给玉露。 大花魁接过笔,两人的手指免不了碰到了。 徐锦凤只觉一股清凉感从肌肤上传来,心道,这大花魁的身子骨有些偏寒啊。 玉露俏脸上微微攀起一抹红霞,细声细语道:“公子,开始吧。” “嗯,首先,院中这个戏台子得全部拆除,要向左右两边扩展。还要增高,离地面高度,嗯……十八寸。然后,在这舞台正中间的位置,要朝前方延伸,一直到大院的中央……新建的舞台质地不能粗糙,用青岗岩……不行,青岗岩太暗了,我想想……嗯,还是用白砂岩,贵是贵了些,但效果好太多了,整个舞台通铺一遍……然后,绕着舞台,底下分列分座……” 徐锦凤将后世走秀舞台的想法粗略地说了一遍。 玉露的丹青真没的说,竟将徐锦凤的想法在纸上实现了个八九成。 徐锦凤越看越是欣喜。这个姑娘能处,是有真本事的! “没错,大致轮廓就是这样,还有一些小细节,我们可以再深入浅出交流,仔细探讨一二……” “公子的想法当真天马行空……” 玉露竖耳倾听,频频点头。 这一忘我的交流探讨,时间竟然直接来到了亥时。 徐锦凤的奇思妙想,也是彻底折服了这位心性高傲的大花魁。 不知不觉中,花魁的杏眸中也是多出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或许,紫竹轩在徐公子带领下,还真能成为青楼第一! 越想越是激动。 她的面色变得红润,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原来都这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