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计划好第二天一早动身,陈星渊接到陆怀川的电话,一分一秒都没犹豫,让关斌喊人晚上立刻出发。 为了次日养精蓄锐,跟着陈星渊出门的人都早早睡下,结果临时被喊起来,一个个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斌哥,啥情况?”接近凌晨的京城,寒风像是剔骨的刀子一样,直往人脸上刮,有话多的趁着尿尿的功夫跟关斌八卦。 “少打听。”关斌一向没什么好脸色,跟在陈星渊身边办事,脾气太好,底下那么多号人管不住。 陈星渊从接到陆怀川电话的那一刻,手里的事就没停过,章芷兰大学的校长,章芷兰专业的老师,以及负责他们这次下乡义演活动的责任人。 挨个联系。 直到问清楚章芷兰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身边有几个人随行,大概什么时候能到达目的地,目的地又是否有靠谱的人接应。 问题很多,但是时间不等人,了解了大概情况,陈星渊一行人连夜往富林县赶。 原本计划是打着扶贫的名号到富林,抓重点,再揪出当地的一些不法分子,年前一个月的时间循序渐进的找出破绽。 这下好了,章芷兰歪打正着,去的乡村正好是陈星渊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陈星渊连夜通知了魏建德,魏建德下了特权,坐的是从京城直达富林的专列。 沿途不停,到富林要五个小时。 陈星渊计算着时间,恨不能专列变成飞机立刻飞到富林,这个笨女人,什么都不打听就跟着人到处瞎跑,她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知道人心险恶。 “您阖会儿眼吧,到地儿我喊您。”陈星渊和魏建德开了一天的会,晚上又和手底下人马不停蹄开小会,针对富林县的问题做出具体的行动计划和步骤。 刚散会没多久,就接到了陆怀川的电话。 挂了电话,又开始高强度的调度,关斌不知道对方是他什么人,但是看得出来,绝不是公事那么简单。 “无碍。”陈星渊拿了份富林县的地图,章芷兰他们去的盘山村,顾名思义,整个村子建在半山腰上,目前不完全统计,约莫不到一百户,两三百人。 既封建又落后,里面的人多是没上过学,也没走出盘山村的,思想普遍固步自封,而且格外排外。 “到了地方,先联系这个电话。”陈星渊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和一串联系方式,关斌看了眼,富林县林业局副局长,祁世勇。 “好。” 从京城往富林开的列车马不停蹄,呼啸的寒风裹挟着列车进了隧道,再转眼,就到了盘山村村口。 村口黑洞洞的,一棵形单影只的枯槐树在劲风中摇摆,像是个年迈的佝偻老人瑟瑟发抖。风一吹,枯瘦的干枝丫“嘎吱嘎吱”响个不停,不仔细听,还以为是谁的哭声。 呜咽呜咽的,像是被人用力掰折,蹂躏。 槐树旁边立着一根木杆子,木杆子上用红色的笔写了三个大字。 盘山村。 被风吹得来回晃。 木杆子后面是一个已经破了头的石狮子,狮子满脸斑驳,嘴上的位置掉了一块儿,越发的诡异阴森,沙石吹起打在石狮子脸上,更添几分恐怖。 “芷兰,小心些。”同专业的一个学长,跟在章芷兰后面,看她无法下脚,主动伸手扶她一把。 章芷兰来之前就听同学和老师讲,这个地方落后破败,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下了火车,跟着接他们的人到了盘山村村口,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如果不是有人说里面住着人,她压根没看出来这哪里有路可以走。 一条小路隐没在黑暗中,脚下荒草丛生,随着风吹过,草里窸窸窣窣,好像稍不留心,就会从草里窜出张牙舞爪的怪物,朝他们扑来。 不过这些都是外部条件,不难克服。 “谢谢你振华同学。”章芷兰只是搭了一下王振华的胳膊,路好走了,便松开跟着大部队往盘山村里走。 “同志,你们村没有人家有电灯吗?”学生们人手一个手电筒,前面带路的盘山村同志完全是摸黑走,他什么照明工具没有,但比谁走的都爽利,好像有夜视眼一样。 “没有,我们这地方穷,晚上还用煤油灯。” 学生们大多来自城市,很少经历过这种环境,但是大家并没有因为道路难走就抱怨连天,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大家当心脚下,你们金贵,别弄伤了,我们村里连卫生所都没有,到时候呀可就麻烦了。”章芷兰跟在盘山村带路的男人身后,男人说完话突然停住脚步,章芷兰没防住他的动作,一头撞了上去。 “啊。”她吓一跳,男人慢慢回头看她,不算明亮的月光射在他脸上和眼底,章芷兰身子下意识后仰。 那一瞬间,男人的眼神格外阴森,比村口那只破了相的石狮子还要丑陋几分。 等她站稳再看过去,分明又什么都没有。 呼。 一定是晚上太可怕了,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当心些芷兰。”有人扶住她。 走了不知道几分钟,大家从开始的有说有笑,到后面的唉声叹气,最后大家都又累又冷,谁也不再开口说话了。 一束忽明忽暗的亮光闪着,一行人进了村子里。 除了几声狗叫,村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异响。 负责人把他们带到几间土坯房子前,“委屈各位同志,今天先在这边将就将就,明天天亮了,咱们再换住的地方。” “您受累了。”学生们还是很有礼貌的。 章芷兰和两个女同学一间屋子,安顿好之后她出来倒水,最尽头土坯房子的角落里,一个干瘪的人影晃过,死死盯着她,慢慢勾起一抹阴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