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燕京皇宫内,一片死寂。 宋采薇独自坐在御书房中,案几上的药碗早已凉透。太医开的安神汤,她一口未动。 "陛下,该歇息了。"贴身宫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退下。"宋采薇摆了摆手,声音沙哑。 宫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轻退了出去。 烛光摇曳,在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宋采薇盯着那些跳动的影子,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那时候,她还只是个被人追杀的落魄女子,而他—— "陈北芒......"这个名字从齿间溢出,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她站起身来,走到墙边的舆图前。这是他们一起征战时用的地图,每一道标记,都承载着一段往事。 手指轻轻抚过地图上的安阳城,那里曾是大宋的咽喉要地。如今,这座城池已经成了她最大的耻辱。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宋采薇喃喃自语。 没有人回答她。 御书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声响。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陛下!"范图推门而入,"南阳府又有三万百姓逃往落霞城了!" 宋采薇猛地转身,脸上闪过一丝狰狞:"拦住他们!" "可是陛下......"范图欲言又止。 "朕说,拦住他们!"宋采薇一掌拍在案几上,茶盏翻倒,水渍洇湿了堆放的奏章。 范图深深一躬:"陛下,臣以为,与其强行阻拦,不如......" "不如什么?"宋采薇冷笑,"不如让他们都去投奔陈北芒?让天下人都看看朕的无能?" "臣不敢。"范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只是百姓一旦动了逃亡的心思,强行阻拦只怕......" "只怕什么?"宋采薇忽然提高了声调,"你是在教朕做事吗?" 范图噤若寒蝉。 殿中一片死寂。 良久,宋采薇缓缓跌坐回椅中:"你说,他为什么能得到百姓如此拥戴?" 范图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陛下......" "朕比他差在哪里?"宋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朕对他明明......" 话未说完,她忽然住了口。 烛光下,一滴泪水无声滑落。 范图悄然退出殿外,他知道,这一刻的女帝,需要独处。 而在御书房内,宋采薇看着案几上那张沾了水渍的奏章,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 "民心所向,大势已去......" 她忽然笑了,笑得撕心裂肺。 落霞城,皇宫大殿。 晨光透过琉璃窗洒进殿内,陈北芒正在查看各地送来的奏报。 "陛下。"洛青衣款步走来,"南阳府又有三万百姓往这边逃了。" 陈北芒抬起头,目光深邃:"宋采薇怎么说?" "下令拦截。"洛青衣轻笑,"不过,她那些官兵,怎么可能拦得住饥民?" 陈北芒放下手中的奏折,走到殿中的舆图前。这是一副新制的地图,上面详细标注着各地地形、要塞。 "你说。"他忽然开口,"宋采薇会不会狗急跳墙?" 洛青衣微微一怔:"陛下是担心她......" "她现在就像困兽。"陈北芒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困兽犹斗,往往最是危险。" "那要不要......" "传令下去。"陈北芒目光如炬,"所有逃来的百姓,全部安置在城外军营。同时,加派人手守卫城防,严查可疑人员。" 洛青衣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陛下是担心有细作混入?" "不止如此。"陈北芒转身,踱步至窗前,"现在的宋采薇,已经被逼到绝路。她最后的倚仗,就是那些世家大族了。" "可是世家不是已经......" "表面上是失势了。"陈北芒冷笑,"但是别忘了,他们经营百年,在朝中盘根错节。这些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洛青衣若有所思:"所以陛下一直在等?" "不错。"陈北芒点头,"我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彻底瓦解世家门阀的时机。" "什么时机?" 陈北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了案几前,拿起一份密报:"你看这个。" 洛青衣接过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匈奴又要南下?" "不止是南下。"陈北芒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这一次,他们是冲着燕京去的。" 洛青衣瞬间明白了:"陛下是要......" "宋采薇不倒,世家就永远会是她的倚仗。"陈北芒缓缓道,"但如果燕京有失,这些世家会怎么选?" "可是,这样会让百姓遭殃啊。"洛青衣有些担忧。 "所以。"陈北芒转过身,目光坚定,"我们要做好准备,在关键时刻出手。" …… 燕国皇宫,御书房。 姜尚武跪在殿中,将落霞城见闻娓娓道来。 "陛下,陈北芒的夏国,当真不可力敌。那本是惊涛怒吼的通天河,如今却成了平缓如镜的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