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您这是作甚?快快下来!”
淳于越见状两眼瞪圆,吹胡子瞪眼。
高台之上,除了政哥以外,连近侍也不能站上去,除了某个已经被小公子斩了的人....
若非如此,他早就冲上去把小公子提溜下来了。
这可是大大的逾越!
“无妨,是寡人让小十七坐在那,和寡人一同用膳的。”
身后传来淡然的声音。
顿时殿中的骚乱安静了下来,皆是回头行礼。
从行礼的众人中行过,赢政直接走上了位置,将赢子季从桌上提溜下来,让他坐好来。
还叹了口气,将赢子季的衣领捋直。
众人看着帮小公子整理衣冠的政哥,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嘿嘿,多谢父皇。”
赢子季自己扶着自己左右的两个小发髻子。
现在他还未及冠,孩童只能梳这种发型,叫做总角。
享受着政哥的服务,倒是心安理得。
但落在墨同的眼中,便让他神情更加的叹惋。
小公子当真是被陛下宠坏了啊。
越是聪明的人,便越需要管控,若是由着性子来,造成的危害比愚钝之人要大多了。
立了多大的功,将来便有可能闯多大的祸啊!
这不,今天就要闯个弥天大祸了!
若是陛下知道,整个咸阳都被小公子埋下了黑火药,会是如何表情?
顿时,桌上的菜品,他吃着也没了滋味。
文武百官也同样是神色各异,有惊讶,有皱眉,有意味深长。
此前小公子监国的时候,都是弄了个小桌案在台阶之下。
并非是此前赢子季不受宠,而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现在,陛下却让小公子站上高台。
整个麒麟殿一览无遗!
这台上台下,可不只是站得高了点的差别。
等于是摆明了告诉天下人,赢子季在大秦的分量有多重。
赢政起身,扫视着神情各异的百官,扬了下袖袍道:
“今日除夕宴,不比往日上朝,大家都站着作甚?落座吧。”
“来人,上膳食!”
威严的声音传遍麒麟殿。
“多谢陛下。”
众人此时都回过了神,纷纷落座。
侍从也端着各色菜品呈上来,还有一坛坛美酒,摆满了整张桌子。
珍馐美食大家不是没吃过,但有今日的主食,确是所有人都没见过。
赢子季解释道:“这是饺子,过年吃哒,大家吃的时候可要小心些,别磕了牙,有个饺子里特意包了铜钱,吃到便是撞大运啦!来年定会财源广进。”
“饺子?这吃法倒是新奇。”
众人举起筷子,夹着饺子入口,都是眼睛亮了下。
味道不错啊。
薄薄的皮,里面还掺着肉末和韭菜,再学着小公子的模样,沾些醋。吃着当真香得很呐。
正在此时。
群臣当中,冯去疾给旁边的甘陵使了个眼色。
甘陵顿时站起身来,拱手道:
“陛下,今年大秦虽偶有坎坷,但不仅化险为夷,更是蒸蒸日上,臣备了些薄礼,为秦国贺。”
“也为凯旋而归的小公子贺。”
虽然他不愿承认,也着实不愿如此。
但他和冯去疾都并非蠢人,知道这平定塞北之功,说破天也压不下来。
而且世家若是再被政哥不喜,那日后就更加岌岌可危,而且李斯近来承办的都是大事,甚至有时候,连张良这个曾经行刺过的臣子,都会被叫去议事。
地位更高的冯去疾,竟是有些被边缘化的意思。
其他都是虚的,提高在始皇心中的印象,才是实在的。所以哪怕觉得小公子对世家不利,他也得捏着鼻子送上贺礼,还得给群臣做表率。
“此乃异邦来的琉璃壁一双,世所罕见。”
甘陵心中一万个不情愿,将琉璃壁呈了上来。
现在琉璃可是个稀罕物件,有的比玉还值钱!是世家珍藏中的一件。
这双琉璃壁晶莹剔透,在灯火中泛着光晕,显然是其中的极品。
“甘家有心了。”
赢政从在手上把玩了一番,颇有些见猎心喜。
随后又笑了声,递给了赢子季。
“子季,这琉璃壁如何?如此品相堪比翡翠了。”
“嗯……冯相我能把这个换成钱嘛?”
从现在人的视角来说,此物确实罕见。
但关键在赢子季眼中,这不就两块大玻璃么....
还极品…给你整个青导的啤酒瓶子,极品祖母绿,比这个大还比这个好看……
“十七弟,此物也是冯相一番心意,怎能以财货衡量。”
扶苏苦笑的说道。
这样品相的琉璃壁,制成挂坠比玉坠都要罕见,玉乃君子所配之物,以铜臭之物衡量多少有点不给面子了哈。
不过甘陵眼神闪烁了几下,却并未生气。
而是拱手道:
“此物已赠给小公子,如何处置,全凭您的意思。”
意思是咱们不能给您换钱。
若是想换钱,便出去卖吧。
瞬间,赢子季就看出甘陵没憋好屁。
这是想让自己人设崩塌,成为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啊。
不过赢子季懒得和他计较,顺手把琉璃壁装进了小布包。
日后还要在大秦建立商业帝国呢,这点算什么。
但墨同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现在小公子的形象,在他眼中俨然是一个贪财,又被惯坏了的熊孩子,只是比起其他孩子,异常聪慧。
他也坐不住了,起身道:
“在下也有一物,乃是墨家先祖所传的至宝,至今尚且无人解开,其中暗合墨家核心之思想。”
“相传此物唯有心怀天下大同,胸有方圆之君子,才能彻底解开,今日便献给小公子。”
说到这,大殿中百家之人和群臣面面相觑。
墨家之人这是作甚?
什么叫只有心怀天下大同的君子才能解开?
那小公子要解不开呢?
若是解不开,那就是说小公子失德,非君子也么?
可若是解开了,便等于承认精通墨家精要。
这墨家之人是脑袋被驴踢了?
怎么敢的啊。
话音落下,殿中喜气洋洋的气氛,瞬间凝固。
扶苏面色难看。
李斯皱眉沉默。
冯去疾不喜不悲。
他们心中也奇怪,这墨同哪来的底气?
但墨同还是步伐坚定,不卑不亢的将东西呈上。
尚同墨方,木制的。
粗看似乎是个正方体木块,但实则每个面都有九个木块,上面刻着各种字迹。
只有将相同字迹都挪到一面,才算解开来了。
这怎么可能解的开???
“墨同,在下听闻连墨家的第三任巨子本人都不曾解开此物,墨家同样无人能解,莫非是说你墨家无君子不成?”
说话之人令大家出乎意料。
竟然是前几日被小公子辩得吐血了的公孙吾。
外人是很难理解公孙吾的心情的。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更高的思想比什么都有吸引力,丢了些许面子算什么。
对于墨同所说,公孙吾更是嗤之以鼻,这玩意难是难,但扯到人的品德上就太离谱了。
这就是个无人能解的鲁班锁罢了!
墨家怎么可能让外人当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