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真的是他！”
扶苏瞪大了眼睛，喃喃道：“难道亡秦者胡也是真的？”
“扶苏，若是你看到寡人的诏书，要你自裁，你会如何？”
赢政将目光看向了扶苏。
若是此前没有那个梦，没有黑冰台的调查结果，他也觉得胡指的是匈奴。
赵高会与胡亥篡改遗诏，赐死扶苏。
上位之后胡亥残暴不仁，最终才造成了天下人苦秦久矣，纷纷揭竽而起。
看似庞大的秦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是如此的戏剧性，又是令所有人都无法想象。
“回父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扶苏既是臣，也是儿子，自然…只能尊令。”
扶苏没有丝毫犹豫。
若是父皇的命令，他自然要遵从。
虽然和赢子季相处了阵子，思想有所转变。
但刻在骨子里的迂腐，却是很难磨灭的。
但回答完，便愣住了。
是啊，若是他自杀了，谁会继位？
“你啊你，就么想过这诏书是假的么？你又没犯什么大错，之前你敢在朝堂上为六国之人说话，寡人都没有罚你，为何会要你死？”
“你该跟小十七好好学学。”
赢政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
没由来想到某个可可爱爱的小身影，原本心灰意懒的情绪也好转了些。
“此时，小十七又在做什么呢？”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扶苏羞愧的摸了摸后脑勺。
不管怎么样，十七弟没事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看着他这幅模样，嬴政叹了口气。
对于这个性子古板的长子，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初他宠信胡亥，未必没有敲打扶苏的意思。
谁承想扶苏居然还是不争气，没有及时的醒悟过来。
胡亥未必有争夺储君的念头。
但架不住那些世家勋贵之人有啊！
此前他们不跳，只是因为扶苏乃是长子，始皇也意将其培养为接班人。
但凡不出岔子，其他的公子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但始皇这股劲头一松，世家们便坐不住了。
六国之人都聚集在扶苏身边，自然是为了日后能得到一个偏向他们的国君。
世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看来，大秦这份外忧内患的内患，不仅仅是六国贵族啊。”
嬴政意味深长的话语，传遍了麒麟殿。
这其中，未尝没有知情者。
其实政哥是个念旧情的人。
若他真想处理三大世家，哪怕会引起动荡，只要下定决心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大秦，他才是那个手握江山社稷，执掌乾坤之人。
但自秦襄公救周天子，被分封到岐山以西开始，甘，孟，白三家便是秦国开国之臣。
当时赢氏与甘氏一武一文共治秦国，甚至是平起平坐！
对于大秦，他们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
但同时，却也是大秦破而后立最大的阻碍。
当年商鞅便是迫于世家压力，秦惠文王不得不杀。
因为突破和变革，便等于要打破旧有的格局和利益分配。
这不是世家某个人能决定的，他们已经抱成团，成了利益的共同体，所以在大秦迎来变化之时，他们不以个人意志
为转移，必然会成为拦路虎。
“大秦正遭遇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若是成为大秦的绊脚石，便只有被碾碎这一个下场。”
“小十七在塞北做的事若是成了，助大秦连通西域，便是大秦放眼天下的第一步。”
“望诸位好自为之。”
赢政说完便背过身去，挥了下袖袍。
心中也是暗叹。
可惜小十七年岁还太小，否则他也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了。
“臣等谢陛下教诲。”
“臣等谢陛下教诲。”
.....
能站在这个朝堂上的，就没一个简单货色，都是老油条了。
陛下这是大号练废了，想练小号啊……
此前将鹿卢剑交给小公子，他们可以不当回事。
虽然此剑代表王权，但真正的王权，至始至终都握在陛下的手中。
始皇说谁有权，谁就有，跟鹿卢剑的关系其实不大。
不信把鹿卢剑放到胡亥手里试试？他能号令朝堂百官么？
但现在，无疑于是给了小公子相匹配的权力！
而能否将塞北这片地方玩转，便是陛下给小公子的试金石！
若是收服匈奴之事真的完成，其他人就都能歇歇了。
因为，小公子不属于任何派系，有时连陛下都被气得跳脚。
他们，看来是逃不过被这个小魔王折磨了....
“顿若，派黑冰台的暗卫去塞北。”
“小十七所做的一切事情，有任何异动，都要在第一时间向寡人汇报。”
“诺！”
朝堂之中发生了剧变的同时。
这几日乌氏保不仅将收购了大量的浊酒，也令二锅头在云州郡内风靡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宣传，再加上本身二锅头这烈酒质量过硬，乃是大家闻所未闻。
酒香不怕巷子深，整个城中已经是供不应求。
每日都有大量的二锅头从小作坊内被拉了出去，运送到了乌氏商行。
交换来的牛羊太多，甚至乌氏课还得专门租用了一处牧场才能放得下。
这巨大的利益，已经惊动了不少人。
除了寻求合作的，甚至有愿意花三千金买下二锅头酿造方法的巨富。
但不管是什么商行，乌氏商行却半点合作的意思都没有，悉数回绝掉了。
以二锅头的火爆程度，乌氏商行甚至已经将生意做到了草原之上。
云州郡城。
“这些都是郡守麾下的秦军啊，怎么忽然兴师动众的出现在城中了？”
“莫非是城内混入了匈奴的细作不成……”
“嘶……看那方向貌似是去东城啊，那不是乌氏商行的地方么？”
街道上，百姓们看着两队数百人的秦军行过，顿时目中都露出了惧怕的神色。
有的胆大者，甚至跟了上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最前的，正是赵佗。
他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乌氏商行所有的原材料，都运进了这小作坊。
进去的是浊酒，出来变成了售价极高的二锅头。
以乌氏商行的那点背景，却掌握了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他要是不咬一口就是傻子了。
找的理由也很简单。
这乌氏商行只换牛羊，与之交易的大多都是异族，说他们通敌卖国便是。
吃拿卡要，赵佗可是正儿八经的老手。
来势汹汹的府兵，早就惊动了锦衣卫。
“来者止步，此地谢绝闲杂人等进入。”
面无表情的雨化田站在门口，直视着赵佗的眼睛。
寻常人被亲近找上门，恐怕都吓得两股战战了。
但雨化田的淡然，却让赵佗笑了。
“这云州郡城，可还没有本官进不去的地方。”
赵佗看着雨化田，笑里藏刀。
他巴不得此人出手。
到时命令府兵阁进去，到时就地格杀了，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你们大肆给匈奴售卖烈酒，有勾结异族之嫌。”
“作坊查封，所有人都抓到郡城牢狱之内细细拷问，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
来的都是云州府兵，不管上级做什么，他们都只有服从。
顿时便准备依令办事臣。
“勾结异族？你这罪名找的还真是破绽百出。”
“在小公子身边办事，你还是第一个敢给某家栽赃陷害之人。”
原本打算冲入作坊的赵佗忽然勒马停住。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气息冰寒的锦衣卫，手中都握着明晃晃的绣春刀，气势之盛，连府兵都不敢再前进分毫。
赵佗瞬间被那雨化田的那番话震在了原地。
此时他才来得及细细打量周围出现的那些侍卫。
虽然没有穿飞鱼服，但他们手中的刀形制都颇为一直，全都是狭长雪亮的横刀，比府兵还要精良许多。
赵佗心中冒出一个词。
锦衣卫？
这行事的风格和杀气，再加上那绣春刀，他几乎肯定这就是那群在咸阳有着阎王代名词的锦衣卫。
而面前此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相传亲手杀了赵高的雨化田。
但认出对方之后，赵佗更加懵了。
锦衣卫和其指挥使，怎么会出现在云州郡城？
他们不应该是在调查小公子失踪一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