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冷着脸将清单还给了刘管事,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但才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停住脚步又加了一句:“把库房旁边那几间小库房收拾出来,将这些东西都搬过去挨着,少夫人没将嫁妆搬走之前,那几间库房谁也不准打开,就算老夫人和大少夫人来了也不行,记住了没?” 今时不同往日,他隐隐觉得,他老娘和大儿媳妇若是回来动了这些嫁妆,这个家怕是真就要散了。 刘管事愣愣点头。 在燕东肖大步离开后,悄悄与管家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或多或少明白老爷这话的意思。 以老夫人那性子,面笑心贪。 从公子们的母亲去世不到一个月,她就打着暂时代为保管的名头,私吞了公子们母亲的嫁妆,就不难看出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后来的蒹葭夫人让她吐出来了一些,还给了二公子。 但比之老夫人毁了清单贪下的,不足三分之一。 所以,如果让她知道,二少夫人有如此惊人的嫁妆,就老夫人和顾夫人母女的恩怨,铁定又要作幺蛾子。 还有那位大少夫人,高门贵女,贪不贪他们不知道。 但从她带着个动不动就让人抽府里丫鬟耳光的长安贵女过来,还暗戳戳地把手伸到他们二公子婚事上看,那位大少夫人,一看就不是个心思简单的。 她们要是回来了,光是想想,府里指不定要热闹成什么样。 然他们不知道,他们想多了。 他们家那位爱作妖的老夫人,还有不简单的大少夫人,现在都还在落霞镇大牢里蹲着呢! 倒是他们家大公子,最晚知道弟弟成婚的一个,带着两个孩子赶回来时,已是后半夜。 他一回来便朝着葳蕤院走去,似乎是有急事想找燕风霁。 然去到葳蕤院才发现,喜房里空无一人,除了知道他回来,早早给他留下的一封信外,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燕钧望着信中内容,绷着一张脸,神色几番变换,最后不过一声无奈的长叹。 天边,弦月隐退。 当黎明的第一道鸡鸣声响起时,无边的墨色渐渐拉开了微光。 与此同时,前往粟阳的官道上。 娆娘是在铺着厚厚锦被的马车里醒来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晃晃悠悠的马车窗帘,划过车厢映在她脸上,有些刺眼。 她刚想抬手挡一挡,已经有人先她一步,侧身挡住了照得她睁不开眼的光,还顺手将她捞到了怀里 娆娘眼眸半眯,顺势抱住他强劲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闭眼又要继续睡。 燕风霁见状,笑了下。 低头凝着她恬静的睡颜,抬手捋了捋她额间碎发,温声道:“先别睡,前面路口有个茶摊,咱们下车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睡。” 娆娘浑身酸软,不想动弹,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嗡声问:“我们到哪儿了?” “还未出雁州,刚到盘石县。” 他们是昨晚后半夜寅时出发的,才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如今虽离雁州城已有一段距离,但离出雁州境地还早。 闻言,娆娘睁开了眼睛,想从他怀里坐起来,但才刚坐直,就感受到腰部一阵酸胀,身体某处也有些不适。 她蹙眉,想到昨晚,脸颊不由有些发烫。 燕风霁看到,抬手抚上她的脸,黑沉沉的眸子浮起一抹紧张,担忧地问:“脸怎么这么红?” 说着,两指就要去搭娆娘的脉搏。 娆娘赶忙拍开他的手,红着脸,娇嗔了他一眼。 那一眼,未说一言,却胜千言。 燕风霁一愣,瞬间明白了什么,强劲有力的双手再次将她拥入怀里。 娆娘无声惊呼。 他却什么也没做,只一只大手轻轻放在了她腰间酸胀的地方,细细地给她揉捏起来。 一边揉,还一边一本正经地覆在她耳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小声赔罪道:“夫人息怒,昨晚鲁莽弄疼你了,以后我会节制些的。” 他昨晚的确有些不知节制了。 但想起昨晚洞房花烛的抵死缠绵,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才一个念头起,就令他喉头一阵发紧,看着怀里人儿的目光,突然就似那日荒村的狼一样,闪烁起某种危险的光芒。 娆娘不经意抬头,对上那危险的目光,想到还隐隐发酸的腰肢,当即心下有些发虚,小小挣扎了一下。 挣扎不开,只能委屈巴巴道:“你别乱来,我…我那里还疼!” 一句还疼,立马消掉了他眼底所有的旖念,转而只剩自责和心疼。 而娆娘语罢,本就发烫的脸颊瞬间爆红。 偏这时候,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车外还传来一道听热闹不怕人家尴尬的声音,扯着嗓子道:“你俩是要继续温存,还是下车喝碗茶?” 听到熟悉的声音,娆娘眉心轻跳,掀开马车毡帘朝外望去,陡然看到了戴着个斗笠,一身车夫打扮的沈重山。 “怎么是你?”娆娘诧异。。 沈重山嘴里衔着跟狗尾巴草,见她诧异,抬手轻晃了下斗笠,咧着嘴朝她笑道:“二狗它主子,意不意外。” 挺意外的。 娆娘抿唇,默默放下车帘,扭头问:“他就是季庭州给你的人?” 她话落,燕风霁拿着给她准备好的帷帽,还没开口说什么,沈重山已经揭开了马车窗帘一角,半严肃半嬉皮道:“二狗它主子,出门在外,怎能直呼皇上的名讳,这可是大不敬!” 他严肃说着,停顿了下。 待左右瞥了两眼后,压了压声,又补了一句:“就算要直呼,咱们也要小声低调些,切不可大意,当心隔墙有耳,被皇上的人听到不要紧,要是被其他人的暗桩听到,咱们就暴露了。” “还有啊,此行粟阳,我将全权辅助你们完成别君山的地形图。” 最后一句,他说得最认真。 语罢,他车帘一放,大步朝路口的茶摊老板,喊了声:“来三碗凉茶。” 许是太早,此时茶摊上都还没什么客人。 他一去就占了个不显眼,却能将茶摊周围尽收眼底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