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要它敢反抗,力大如牛的程北望,是真的会瞬间挤爆它的脑袋。 而身上戾气重到让二狗如此害怕的人。 程北望是第一个。 因为当初二狗面对连征战沙场多年,算得上杀敌如麻的严将军时,嗅到他身上的戾气,也都只是不喜欢挨近他,并没有露出过半分害怕的神情。 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严将军对它并无恶意的成分在。 可对于程北望,哪怕他开始对二狗也没有杀意。 二狗在他面前还是胆怯不已。 所以只能说明,程北望身上,有比一个战场杀敌多年的将军还重的戾杀气。 那他杀的人,应该已经不计其数了。 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如此嗜杀,若再不加以控制,长此以往,他会变成多么可怕的人,谁也不知道。 或许,这才是程扬将他支过来的真正原因。 程扬知道,娆娘是她祖父亲自教出来的姑娘,只要她想,任何算计在她面前稍有一丝破绽,就瞒不过她的眼睛。 而程北望自以为很好的伪装,在娆娘看来,都还不如皇城里那些千人千面的夫人小姐们。 所以当初在云雾寨,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伪装。 只是那时候,她没兴趣知道他伪装下是什么真面目。 哪怕也嗅到了他藏在伪装下的戾杀气息,她也只是内心诧异了一瞬,并没有起疑什么。 毕竟学武之人,又是待在云雾寨那种地方,手里头没有过人命应该是不可能的,所以有些戾气也是正常。 是以从未将少年往最坏的方向想。 直到昨天他扛着野猪上门。 娆娘懂医,更懂致命伤,从看到那头野猪的死状,她就知道程北望所表现出来的舒朗阳光、嬉皮碎嘴,依旧全是伪装。 而当时,他看向野猪尸体的目光里,是毫不掩饰地狠戾。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只要不对着人表露出来,就不会有人发现。 可他忘了,知子莫若父,他爹应该早就发现他的异样了。 所以才会觉得,他已经不再适合在云雾寨那种整天喊打喊杀的地方生活。 程扬应该早就想将他送走了。 只是那时候,放眼整个大景,他始终找不到安全的地方,和能相信托付的人。 直到娆娘出现。 程北望和娆娘之间曾经的姐弟情,算得上深,所以他笃定程北望不会伤害她,也笃定娆娘不会不管程北望。 于是元辰那日,他托严将军给娆娘带去了一封信。 信中他希望娆娘能回一趟落霞镇。 但娆娘来了,他自己却没有出现。 反倒是第三日,程北望带着他漏洞百出的借口来了。而她也如程扬预料,没有不管程北望。 可不管如何,这些都不是程北望能欺负二狗的理由。 纵然他是她曾经最照顾的弟弟,但如今比起二狗,他什么也不是。 那些试探她底线的可笑行为,也该到此为止! “程北望,配与不配无需你来置喙,但我警告你,这里不是云雾寨,别人也不会把你当小少主围着你转,你那些小伎俩,对我无用。我可以容忍你整天胡说八道,但你再敢耍小聪明伤害二狗,你就给我滚!” 娆娘放下狠话,忍住腿疼,带着二狗回了自己那屋。 燕风霁提步跟上。 在路过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的少年时,本不想多嘴,但还是奉劝了句:“别妄想利用她,她现在……只是顾娆娘。” 顾娆娘喜欢平静安宁的生活,他就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其实从程北望扛着野猪,大张旗鼓来到落霞镇,恨不得弄得人尽皆知时。 燕风霁和娆娘就猜道他来此的目的不纯了。 作为雁州最大匪寨的少主,哪怕再天真无知,出入一个地方,也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的过来。 就算他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若真将娆娘当作是姐姐,也该尽可能的低调些。 可他没有。 他非但没有在意自己的安危,也没有在意娆娘日后会不会被他所累,他只在意他此行的成算有多少。 因为他在布棋。 布一局将娆娘哄上他的棋盘,成为他的棋子,有朝一日他要做什么,以娆娘曾经的身份,曾经的故人,就可以成为他棋盘上马前卒的棋。 他想让娆娘成为棋盘上那枚最特殊,能够穿梭棋盘,在棋盘上横扫,哪怕到了残局之地,也能给对方将帅威胁的险棋。 而这两日,他装作直言快语,无非就是想利用昔日旧情,将娆娘跟他绑到一条绳上。 甚至在发现他看娆娘的眼神有所不同后,连他……不,准确的来说,是想连整个燕家,都一并带上他的棋盘,做任他驱使的棋子。 不得不说,少年的心计,燕风霁都自愧不如。 眼下,见伪装被揭穿,少年索性也不装了,原本清澈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冷漠。 几乎是一息之间,他周身的气息,也与前一刻判若两人。 程北望冷笑着,弹了弹袖口沾到的虎毛,抬眼望向娆娘的屋门,一脸玩味。 许久,他阴恻恻开口道:“姐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那么聪明,我的小把戏都被你看透了。那姐姐不妨再来猜猜,当初把你绑上云雾寨时,我有没有先认出你来?” 屋里,随着他的话,娆娘心脏猛地一跳。 好些微末的细节,也在骤然之间,一一浮现在她脑海,将那张名为真相的大网,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摊开在她面前,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呼吸微紧,第一次觉得当年的小少年那么可怕。 难怪,难怪处理事情来一向果决的燕风霁,会在处理娄七的事上出了漏子,让她专门找人来报复她。 难怪云雾寨来抓她的人一眼就认出了她。 想到此,娆娘突然联想到一个人,她激动地站了起来,紧紧盯着门口的程北望,问出了心底的猜测:“刘豆儿最近攀上的人,是不是你?” 程北望抬眸,展齿笑着,没否认。 不光是刘豆儿,就连娄家现在,也是他的人。 不过他想,他姐姐那么聪明,应该也猜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