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安的怒火散的很快,他毕竟和小兵不一样,他想的更多。 小兵们能随意地发怒,性子上来了能不管不顾地做事,事办岔了手一摊什么都不知道,错了没有错在哪他们都分不清。 牟安是为赵鹏大人办事的,他意识到自己这帮人就像劈锄头崩了个口子的刀一样,只是表面光鲜,实际上硬碰硬也能崩了自己。 而且眼前这些延寿教的农民明显不怎么怕官兵,一喊就召集了大帮人过来,齐心的很。 真的不管不顾继续压他们,指不定两边没脑子的都楞着脖子开打了。到时候先不去想办成了还是办砸了,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牟安不拿刀了,用手朝周围的人点点点指着:“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现在怀疑你们这些人里有藏着流寇的同党。谁敢围着我们的都是流寇同党,逮回去交到军中审问。我看谁还围着。” 兵痞们大声吼着,让原本还满腔愤怒的教众们犹豫了,他们终究还是没有挡这些兵痞的路,看着他们借着搜查的名号四处翻找东西。 但是教众们根本没什么个人财产,他们翻找了一阵之后都在嘀咕。 “这些穷鬼不会把什么东西都献给他们那什么教了吧。” “毛都没有一根,一个铜板都没看到。” “走走走,别在这儿了,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们居住的地方没有财产,村铺里却不是,他们总算找到了好东西。 “这是个店!” “这里怎么会开个店呢?” “头儿,看看这是什么。” 牟安伸手一抓那白花花的东西哈哈大笑,然后立刻收敛怒骂:“这是什么!” 村铺里的人说:“盐啊。” “哼!这是私盐,买卖私盐乃是大罪。来啊,把这些私盐都带上,带回大营里当证据!” “大人且慢,这可是官盐。” 牟安把抓着盐的手一摊开:“你好好看看,没掺沙子没有土,你跟我说是官盐?” “大人,这可是我们教主花大价钱从九阳城盐运使柳公公那儿买的官盐。您可别乱说。” 牟安把手里的盐砸到地上:“你跟我说笑是吧。九阳城被贼兵围了,你欺我见不到柳公公,所以居然拿这种话来搪塞,真是可笑。带走带走,这些盐都带走当证据!” “这位大人,你到我们延寿教的村铺里随意抢劫,今后我教肯定要跟你拿个说法的。” “跟我要说法?这人我看着像是个流寇的密探,把他也给我带走。” 牟安的手下喊道:“头儿,他们摆的这些东西像是钢的。” 牟安过去一看,也不禁惊叹这里摆的犁竟然是钢制的,还有锄头也是钢的。 他猛然醒悟,之前看到这些农人手里拿着的锄头因为沾了土,他以为是铁的。现在看来他们手里拿着的应该也是钢锄。 原本因为拿到“证据”觉得自己可以拿捏这个什么延寿教的牟安,突然心里不踏实了起来。 这样一个势力,自己这样替赵大人得罪了,好么?不要到时候赵大人也扛不住吧。 牟安终究没敢再乱动其他东西,只是拿了盐和抓了个人,一群人又回了南村村里,等着何一民老爷回话。 何一民老爷这时候已经找到了其他地主老爷,把事情告诉了他们。 大家确实没有傻子,都知道官兵是什么德性,哪可能只朝着一个村子使劲。除非他们和这个村子结仇了,否则贼过如梳兵过如篦,曲阳县的村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 因此大家跟在何一民和竹季远身后,一起求见牛敏学知县。 牛敏学听了他们的诉求之后,找了属下商量怎么办。 属下里有人出了个意见,说南村离九阳县那么远,到时候出兵都慢。拔营慢吞吞走一天还没出曲阳县到时候又要扎营了岂不是可笑。 于是建议知县大人直接给大军划个位置当军营,离两县边境近一些,离县里的村远一点,到时候筹些粮草壮丁给这支官兵,已算是尽责。 牛知县说“好,就这么办。”然后就把事丢给属下离开了。 筹多少粮草壮丁,他这个知县根本不清楚的,交给属下自己不添乱最要紧。 何一民和竹季远等人大家听到这个做法,本能就觉得不靠谱。这官兵要是能这么简单就能打发得掉就好了。 可总不能还没试一下就再找知县大人。大家只能赔着笑脸送了礼,催着知县大人派出的使者骑马上路,去南村找那牟安。 牟安也不糊涂,既然是本地知县派来的使者,当然不是他可以怠慢的。就带上他们搜到的“证据”和这使者,一起往回走,去找这支官军。 官军的正兵们走得不快,因为快也不是今天就要去打仗,大家都等着走得更慢的壮丁夫役一起。 到时候搭营地、砍柴、煮食都得是壮丁夫役干,正兵们当然是等着上阵杀敌嘛。 赵鹏并不着急,因为出兵之前上峰就告诉他别急着和流寇硬碰硬,等那些流寇多抢一些地主,抢饱了自然就没什么战心,那时候一击即可将他们打跑。